桂花奶冻小狗

孩子不懂事随便写着玩的

【哈德】稍安勿躁!现在是逃跑时间

summary:哈利波特近期有两件烦心事,第一件是他要抓捕的犯人依然逍遥法外,第二件是他正在追求的心上人始终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而当这两件事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时事情变得难应付起来了。
本文包含但不限于:猫鼠游戏,他追他逃,爱情骗子德拉科,(前期)傻白甜救世主
喜闻乐见的哈追德(字面意思) 私设过多,车请走老地方:点这里走归档号 

(被买热度了,重新发一次)



黄金男孩近期有两件心烦意乱的事。

 

其中第一件,是他最近着手的一个案子。在这个黑魔王早已不存在的世界里,仍然有许多食死徒在违法边缘反复试探,而其中最为严重也是目前为止最为棘手的一个案件——来自于某个神秘的家族,或者说某个邪教组织,他们正在向麻瓜兜售一种神经毒素的魔药。

 

这个案子一经着手,时至今日过去了两周仍然毫无进展。

 

哈利拾掇着办公桌上的文件,他翻开其中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里面有一张彩色照片。这张照片是整个魔药事件的关键线索,他将它取出来,照片上清晰刻着一个瑰丽却又不祥的图案。那是一支鲜艳的玫瑰,如此热烈地绽放,糜烂的花心往下簌簌掉落枯萎的花瓣。而玫瑰的枝叶被一条墨绿色的蛇缠绕,那条蛇狰狞地吐着猩红的性子,目光里对于玫瑰的贪婪尽收眼底。诡异又华美,简约又繁复,哈利摩挲着照片,他仿佛透过表面一层塑膜就能听见蛇的吐息。这个图案起初隐藏在一张纯白名片的背面,你得使用显形咒语它才会出现,否则拿到手从普通角度看过去也仅仅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卡片。他们是从某一次围剿计划中于落单的食死徒手里获得的,使用这个图案可以与地下市场做交易,那些食死徒遵循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则,但卖药的人却从不露脸出现,以至于对那名食死徒使用吐真剂也无济于事。

 

地下市场数不胜数,每个国家都有,你很难知道手上的货品是从哪个国家运输来的,背后又是什么组织在售卖。哈利如果想从这个图案着手,那约等于大海捞针。想要事件背后的主谋粉墨登场,得掌控更多情报。他奔跑于各个售卖地点,伪装成不同身份的人,想办法接近那些中间商,企图从他们口中套出更多信息。

 

那些人真是活见鬼了,他们的嘴比刚缝过针的布袋还牢固,想要撬开简直白费功夫。但是也并非一无所获,还是让他发现了一点东西,至少他追查到送药过来的人都有一个固定的时间。这起初只是一个猜测,但连着一周的蹲点视察,哈利便确信了这件事:他们是有预谋和计划地进行售卖。知道了时间却不知道地点,这也是一个难题。哈利绞尽脑汁地思索,比起聪明的万事通小姐,他实在不擅长动脑子的活。一定有什么破绽——或许就显而易见地暴露在他眼皮底下,而他理所应当地忽视掉了。

 

“对了,图案……那张名片在哪里?”

 

哈利胡乱地扫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杂物,将印着图案的名片重新握在手心里。他全神贯注盯着那个妖冶的玫瑰与蛇,笃定地想,这张名片的作用远不止于此,一定还有别的用途。当晚,他揣着那枚名片重新回到调查的酒馆。名片相安无事地躺在口袋里,哈利不安地收紧了拳头,他徘徊于酒馆附近,观察着形形色色的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影如同鬼魅一般穿梭,眼看交货的时间步步紧逼,哈利显得急促不安,他时不时查看口袋里的名片,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玫瑰在夜晚的路灯下微弱地亮了起来。仿佛跳跃的火焰,一闪一闪的,可是这个红光闪了几下就消失了,玫瑰再次变得黯淡。哈利抓着它跑动起来,他绕过酒馆,奔跑着来到一条黝黑的巷子,玫瑰重新亮起来,并且越来越亮,看起来像飞舞在黑夜中的火精灵。哈利有一个强烈的直觉,他认为这张名片是一种类似于方向盘的东西,离目标越接近,光芒则越强烈,凭借着这一认知,他准确无误地成功埋伏了组织中的一员。哈利一直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是这件事必须要足够能忍耐,所以他蹲伏在垃圾桶的旁边,从巷子的尽头眺望。

 

今晚的风很凉,哈利摩擦了下手掌,他从外套里掏出魔杖紧紧攥在手里,半蹲的膝盖不停发抖。突然,他听到了脚步声,远处一个黑色披风的人幻影移形而来,身上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那个人左顾右盼,他似乎也在等着这次交易的对象。事不宜迟,哈利前脚一蹬便站了起来,地上有些滑,他跑得不是很稳,但好在训练有加,他快速念出束缚咒,并且同时侧过身子躲开对方向他发射的一道石化咒。

 

“回魔法部我们再来好好聊聊你们组织的事情吧。”他信心十足地说道。

 

风向改变了,哈利警觉地看向四周,他做出防卫的姿态,预感这儿还有另外一个人。夜黑风高,阴风飒飒,哈利竖着耳朵谛听周围的动静。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哈利一个急转身慌忙躲开来自对方的魔咒,蹲下身一个战术性打滚藏在垃圾袋的后面。对方不急不躁,每一声落地的步子都有规律地行进。

 

他怀疑那个人即使不是主谋,也是组织里的小队长。

 

来者毫不迟疑挥动了魔杖,哈利前面用来掩护的垃圾袋瞬间炸成碎片。他捂着耳朵,向那个人释放“除你武器”,对方为自己释放了一个保护咒。他身材修长,披着黑色的披风,脸隐藏在阴影下,哈利看不清他的五官。他们的魔咒在电光火石间穿梭,点亮寂静的巷子,不同颜色的咒语如同烟火交织绽放。哈利胸有成竹,论生生不息的强大魔力,魔法界没有比他更轻车熟路的人存在了。但不妙的是,那个人好像也猜到了这一点,猜到他在哈利面前用魔法对决将毫无胜算。于是从攻击转变成防御,用闪避咒在哈利的咒语间飞快躲闪,就像提早预判到了他的咒语将打在何处。转眼间,那个人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哈利兵荒马乱之下,使用魔杖的那只手竟被对方禁锢住手腕。哈利瞥了一眼他露出来的一小节胳膊,眼前这个人的皮肤竟然那么苍白,而且他的手腕如此纤细,却又力敌千钧。哈利在他的掌控下难以逃脱,下一秒,魔杖终于从他手心滚落到地上。他被前面的人用膝盖猛地顶了一下肚子,后颈又被对方的手肘用力击打,哈利腿一软就躺回了地上。他还尚存最后一口气,意识模糊间,看着那个幽灵一般的男人【他确定了对方是男人】朝他走来,然后弯下腰,从他口袋里取走了那唯一的一张名片。男人靠近时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他感觉一见如故,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不是你该拥有的东西,波特。”

 

是谁在说话?是他吗……?哈利晕乎乎地想,再然后,他在那股缥缈的香气里失去了所有意识。他醒来时已经躺在病房里了,浑身的骨头都在痛,虽然那个袭击他的男人纤瘦白皙,不像是叱咤沙场的人,更像是某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但他每一下重击都在致命的弱点上,如果不是对方手下留情,哈利的骨头可能会碎掉。重要的线索也被抢走了,眼看摸到水落石出的边缘,却又再次回到原点,说不气馁是假的,哈利只感觉欲哭无泪。

 

他回想起那日的事,仍然觉得羞耻又深感能力不足,所以才输得体无完肤。为此,哈利加强自己的训练,缩短了休息时间,这个回忆几乎成为一雪前耻的动力。他在心底发誓,总有一天会抓住那个人,然后将他绳之以法,唯独这件事绝不怠慢。

 

时间滴答过去,哈利从绵长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他把照片放好,合上文件夹,在出门之前整理了自己的袖口和领带。他没有带镜子的习惯,也不擅长打扮,但是最近越发在意自己的着装样貌了。哈利对着窗子理着自己的一头乱发,随意抓挠了几下,又甩了下头,他眨巴着眼睛想要努力看出对比整理之前的区别,但——好吧,至少他的笑容是满分的。

 

——这便是其二的烦恼了。

 

他估算着时间,不早也不晚地赶到了一家可供阅读的咖啡厅。那里二十四小时都会播放古典音乐,装潢设计革新换代,很符合年轻巫师当下的审美追求。还没有走进门,隔着玻璃窗哈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举目四望了,他屏住呼吸,胸口涌上一阵兴高采烈的悸动。终于——他看见了一个耀眼夺目的背影,这让他近乎心跳暂停。

 

哈利静悄悄地走过去,他避开服务生,有些害羞地保持着善意的微笑,径直坐在他的对面。

 

“嘿。”他摸了下鼻子,“你今天来得很早。”

 

金色头发的男人闻声抬起头,合上自己的书,他挑着眉毛作出不解的表情:“我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来。”

 

“那可能是我来得晚了。”哈利咳嗽了一声,他有些尴尬,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杯冰拿铁。

 

“今天被公务缠上了是吗?”他端起自己的红茶抿了一口,翘起的腿放下去,又交换了另一只抬上来。灰色的眼睛冷冰冰的,却又藏着某种嘲笑,他戏谑地勾起唇角,轻轻晃动自己翘高的皮鞋。德拉科看起来心情很好,他心情好就会这样,漫不经心地笑着,阳光把他脖颈上的血管都照耀得一清二楚。

 

 

哈利叹息一声:“你也知道,我手头的工作一直没有解决。”

 

“不是我说,波特。”他的肩膀往后靠,整个人躺进皮革沙发里,舒服地眯着眼睛,“你的工作效率太低了,我真担心明天你就被魔法部炒鱿鱼。”

 

“我是救世主,没人敢炒我鱿鱼。”他挤了下眼睛,把德拉科逗笑出声。

 

“一如平常的自大。”德拉科哼笑道,“那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被揍得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呢?三天见不到你,别提我多难过了。”

 

“你真的为我难过吗?”

 

“少了一个惹我发笑的人,这不够难过吗?”

 

“即使过去那么久你的性格还是这么恶劣,德拉科。”哈利无奈地笑笑,他的咖啡已经做好了,被盛上桌子时里面的冰块儿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哈利喝了一口,扯了下领带,感觉自己的状态好多了,“如果再让我遇到他,至少……就目前来说,我不会犯第二次失误了。”

 

“你看起来很在意他。”

 

“我从没这么狼狈过,就算是伏地魔——”他的声音有些大,惹得周围的人也跟着看过来,哈利吞了下唾沫,又转而用小一点的音量继续说,“就算是黑魔王我也没输成那样,真的,我希望我能再次与他交锋,这次我一定会抓住他。”

 

德拉科看起来兴致勃勃:“话别说太满,傻宝宝波特。”

 

“不说工作了,我想问你一些别的事情。”他又蓦地显得羞赧起来,脸颊微微泛红,目光也飘忽不定。哈利抓耳挠腮一阵,又正襟危坐,绿色的眼睛闪着期待的光芒,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跃动着非比寻常的欢快,“今晚你、你是否有时间可以和我……我是说,我想请你吃……”“德拉科——你在这里呢。”

 

哈利要说的话被打断了,他灰心丧气却又不得不保持谦逊,当他和德拉科扭头看向同一方向时,那种失落感被微微的怒火点燃。来的人是西奥多·诺特,他今天穿的很清闲,不像是工作的人,灰色的衬衫搭配着一件咖色的马甲,双手插在兜里简直像是从某个赌场刚刚出来。哈利一直不太擅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们太散漫,太轻佻,太目中无人,但德拉科身边又偏偏全是这样的家伙。

 

“哦波特也在,我打扰到你们了吗?”西奥多笑得很暧昧,他的眼神明知故问。

 

“不,我们并没有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德拉科轻声答复。

 

“那真是太好了,借一步?”

 

德拉科没有立马同意,他看向哈利,无声地询问着意见,哈利从刚刚开始就搭不上话,显得很难为情。他要说的事情被打断以后便暂时提不起兴趣了,而且哈利也不是很想在西奥多面前邀请德拉科一起吃晚饭,索性摇了摇头:“你们先聊,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回魔法部。”

 

“你刚刚是要和我说什么?”德拉科突然问道,他微微眯着眼睛,目光深邃又锐利,如同在察言观色。

 

“额,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再和你说。”

 

“是吗?那好吧。”他没有过多挽留,拉开沙发站起身来,走到西奥多的身边。

 

哈利赌气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冰块儿,闷闷不乐地撇着嘴,他听见西奥多问德拉科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德拉科看起来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该死——那明明是他要问的邀约!却被这样的家伙抢先了!越想越气恼,越想越后悔,哈利烦透了被外人抢先一步的滋味。他三两口喝完拿铁,只留下冰块儿孤独地依偎在杯子底,等现在正在播放的古典音乐结束以后,哈利也离开了咖啡厅。

 

自从毕业以来,和德拉科再次相遇,得追溯到两个半月以前。

 

正值七月底,刚好是伦敦最热的时候,他因为工作的事去了一趟威斯敏斯特市。在结束掉公务以后哈利心血来潮去了一趟皇家剧院,他买的那场票是晚上七点,当天上演的剧目是《堂吉诃德》。事实上,哈利并没能完整看完戏剧,因为他注意到某个金发男人就刚好坐在他斜前方。他一度以为是晦暗的氛围让他眼花缭乱,但是哈利摘下眼镜偷偷释放了一个清洁咒又再次戴上时,德拉科仍然坐在那儿纹丝不动。他不是梦境,不是幻影,更不是虚无,他就是如假包换地坐在哈利的斜前方。太不可思议了,他并不认为德拉科是那种会来看戏剧的人,搞不好他根本不知道“戏剧”是什么意思。哈利坐立难安,思绪凌乱,一方面是因为他和德拉科在战前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战后更是分道扬镳;另一方面即使德拉科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仍然能从日报里真假难辨的新闻中获取马尔福家的信息。听说卢修斯死于一场意外车祸,从那天以后,德拉科就彻底消失了,马尔福家濒临破碎。哈利不能说上面的信息全是准确无误的,但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德拉科确实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隐匿于魔法界,踪迹难寻,而且也不常回家,即使好事的记者采访过纳西莎也问不出可靠的消息。如果一个人要把自己藏起来也是很容易的,但问题就在于,德拉科为什么在那个时间段里做出这样的决定?哈利有很多想问的话,却又认为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没有人愿意被刨根知底的问题打扰,更何况选择隐居起来不就是为了避免这些吗?台上的演员全身心投入在歌剧里,音乐悲怆,剧情感人肺腑,台下的观众热泪盈眶,仿佛身临其境。但哈利却无暇顾及,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德拉科的背影,他此刻如此宁静,在舞台的灯光淡然的投射下,铂金色的发顶就像镶上了一层明亮的光圈,如同天使一样圣洁美好。最终哈利什么内容都没看进去,他暗戳戳地想,要是可以退票就好了。

 

戏剧完美谢幕,哈利走出剧院来到码头,这个季节不再有海鸥,他倚着栏杆眺望平静的海面,晚风将黑色的夹克吹得哗啦作响。远处传来海浪的声音,伦敦大桥的尽头是一串孤独的路灯交相辉映,比起夜空稀少的星星来说似乎更具有人情味。风里带着一丝海水的腥味和凉爽的湿意,哈利静静地享受惬意的夜晚,直到另一个人也靠上栏杆。他扭过头查看,德拉科背靠着栏杆,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为自己点上。他深吸了一口,又缓慢匀出淡淡烟雾,轻轻挑动眉毛,用习以为常冷淡的声音说:“那部戏剧让你如此动容?塞万提斯在九泉之下会为你自豪的,波特。”

 

“你怎么在这里?”他感觉自己用了某种审查的口吻,听起来过于严肃,又换了另一种更为轻松的语调说,“我还不知道你也会看戏剧呢,马尔福。”

 

“一个马尔福看了一出戏剧,是马尔福玷污了戏剧,还是戏剧贬低了马尔福?”他哑然失笑。

 

“我的话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很新奇,仅此而已。”哈利为自己说错了话而感到紧张,他打量着德拉科的神情,可是对方只是自顾自抽着香烟,看起来并不是真的在意他的说辞。德拉科的侧脸浸染在悲凉的月光里,高高的鼻梁挺拔在暮色中,他的嘴唇薄而轻透,近乎毫无血色,与深蓝色的夜晚融为一体。他眨眼的时候,轻飘飘的睫毛上就像覆盖了一层霜,显得灰色的瞳孔云雾迷蒙。

 

“我脸上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吗?”他的眼球移动了方向,含着香烟的嘴唇向上轻轻弯出一个弧度。

 

“额不,没有,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如果是因为我走神,那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从以前就喜欢调查我是不是?”他把烟取下来,朝着栏杆下抖落烟灰,声音里带着成年人的慵懒以及少许玩味,“你一个人来的伦敦?”

 

哈利将手揣进了兜里:“是啊,来这边办点事。”

 

“哇哦,第一次遇见来剧院办事的,老实说吧,你在摸鱼对吗?”

 

“嘿——我今天的事情办完了,休息一下看看戏剧,我认为不算摸鱼。”哈利抬了一下头,“那你在伦敦做什么呢?是在度假吗?”

 

“是啊,这里可好玩了。”

 

“玩了几天?”

 

德拉科装模作样数着手指:“五天吧。”

 

“你说来这儿度假是骗我的吧?为了打发我走?”

 

“是啊。”

 

“五天也是假的,你其实在这儿待了很长时间吧?”

 

“是啊。”

 

德拉科把他当小孩子戏耍的态度让他感觉有些气恼,但是又自觉从他口中估摸着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记者都拿他没办法,他一个傲罗又能做什么呢?德拉科对他应该心存防备吧?毕竟他们一直都是死对头,这次碰巧遇见【真的是碰巧!】搞不好对方还以为他在跟踪他呢。哈利叹了一口气,表示认输,他这副姿态让德拉科干笑了几声。

 

“我该走了。”德拉科将风衣的领口叠好,把烟熄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他话音刚落便从栏杆上离开。

 

“啊,你——”哈利叫住他,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想要说些什么弥补今夜的泛泛而谈,却又无话可说只好手足无措地停留在原地。德拉科的身上发生了很多变故,不用询问哈利就已经看出来了,他对他始终抱有诸多好奇——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马尔福家一切还好吗?你现在在做什么?身边有谁陪着你吗?……哈利想了很多刚刚没问出口的话,他思来想去,最终选择保持沉默,有时候不过多打扰也是一种礼貌。他没意识到自己的目光里藏着一丝留恋和不舍,尽量用宽慰的语气掩盖内心的某种悸动:“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马尔福。”

 

德拉科歪了下脑袋,他走了两步来到哈利的跟前,然后举起左手,手指在空中快速滑了一下,一支鲜艳的玫瑰顷刻出现在他指尖。哈利惊讶得张开了嘴久久没有合上,他看着德拉科手里的玫瑰,又看向德拉科本人,只觉得刚刚的一幕发生的太出乎意料,却又充斥着电影情节一般的浪漫色彩,令他心驰神往。

 

“你也是。”他轻描淡写地笑着,浅浅的笑意勾勒出完美的唇形,娇艳欲滴的玫瑰细细的根就捏在他纤细的指缝间,德拉科抬了一下左手,示意将玫瑰送给哈利,“希望你喜欢。”

 

“我、我是的,我很喜欢,这太奇妙了,这一切都……”他收下花,感觉自己语无伦次,耳朵红得发烫,简直像一个刚刚坠入爱河的小姑娘。德拉科是在与他调情吗?他不清楚,但是——这感觉并不坏,不如说实在太美妙了,竟让他忘记身在何处,此刻几时,整颗心像一只飞鸟从他的胸口破膛而出。

 

“那么我走了。”他说道,转身的时候衣角留下一阵木质的花香。

 

“明天——”哈利焦急地说,生怕晚一秒德拉科就要走了,“明天你还来看戏吗?我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可以在伦敦待4天左右,我不急着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一整天都很清闲,我的意思是……”

 

“波特。”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明天剧院休息。”

 

“噢……”他失落地耷拉着脑袋,绿色的眸子写满了悲伤,彷徨的身影镶嵌在淡漠的夜色中。哈利看起来如此沮丧,德拉科饶有兴趣地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并且不动声色地细细观察。

 

“虽然明天没有戏剧看了……不过,你想和我喝几杯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酒馆。”

 

“当然——当然——我超级乐意。”

 

他刚刚还悲不自胜的苦涩的心情倏忽急逝了,随之而来的是堪比抓住金色飞贼时的兴奋和雀跃。哈利难以自持,他没法镇定下来让自己脸上愚蠢的表情更知书达礼一些,他甚至感觉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快乐,就好像身体躺在柔软的棉花糖上,轻飘飘的。

 

整晚哈利都显得急不可耐,他从来不知道夜晚可以漫长得像是过去一个世纪。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巨大的噪音让夜晚不再宁静,也让他难以入睡。哈利辗转反侧,中途切换了好几种睡姿,在一遍又一遍的调整中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德拉科约他在一家很小众的酒馆,面积不大,但设计让人眼前一新。他为哈利叫来一杯这家酒馆的特色,橘红色的酒水让人想起格兰芬多休息室的窗帘,细密的气泡拥挤地浮在液体表面。哈利喝下一口,他原本谨慎的眉头舒然展开,愉快地说:“我以为会很辣,就像火焰威士忌那样,但它酸甜的味道像一粒橙子。”

 

“橙子和你很像。”德拉科回复道,并且摸出香烟,在看到墙壁上禁烟的符号以后,又郁闷地放回口袋里了。哈利没能理解他说的很像是什么意思,但酒是好喝的,所以哈利又尝了好几口。

 

他们什么都聊,聊着霍格沃茨以前的往事,德拉科问了一些哈利的情况,哈利全部如实告知了,顺带也说了一些赫敏和罗恩的近况。在听到他的两个朋友明年要结婚时,德拉科显得有些小小的吃惊,那很可爱,他眨巴着眼睛,微微侧着脑袋,手肘撑在翘起的大腿上而尖尖的下巴紧压着掌心,聚精会神地听着哈利眉飞色舞的谈话内容。哈利小心的尽量在不触及对方反感的范围内问了一些德拉科的事情,他仍然有些不安,也不知道哪些问题是不适合问出口的,只能一点点尝试。令他放心的是,德拉科也都坦诚地说出来了。

 

目前能知道的是,他不在马尔福庄园居住,因为工作的原因房子经常换来换去。哈利随口问了一下他的工作,德拉科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他只是简单说明自己现在是一个商人,服务对象不止是巫师,也有麻瓜。——商人?那意味着他在卖什么东西,不过德拉科没有明说,哈利也不再过问。他们聊到很晚,又一起吃了晚饭,依然是德拉科推荐的餐厅。哈利发现,德拉科对麻瓜的了解手到擒来,他甚至知道怎么打电话,怎么坐车,怎么去超市购物,怎么乘地铁和去银行存钱。在德拉科的场合里,他的谈吐风雅有趣,似乎到过很多地方,听过许多见闻,比哈利所能想象的还要多,每当他提起自己的旅程经历,哈利便置身其中,将脑中的一切忘乎所以。他眨眼的频率与德拉科说话的力度达成一致,总在强调的语句上被惊动然后用力眨一下,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哈利没注意时间过去了多久,与德拉科相处的时间是那么心甜意洽,使人流连忘返,让他不得不珍惜着每分每秒,而愉快的时间又总是匆匆流逝,令人深感遗憾。

 

“明天我还会来的,别露出这副表情。”告别的十字路口,德拉科捏了一下哈利的左脸,他那只捣乱的手很快就被对方打掉了。

 

“我发现你总喜欢像对待一个小孩一样对待我。”

 

“不希望别人这么做的话,就变得成熟一些吧。”他挥了下手,“那么我走了,晚安。”

 

他竟然被德拉科隐晦地说了“幼稚”,哈利虽不以为然,但并不讨厌他这种戏谑的风格,毕竟现在的德拉科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合格的成熟大人。毕业以后一直到今天,过去了将近6年,这期间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和卢修斯的意外身亡有关吗?德拉科和他聊天的过程里只字没提自己的父亲,哈利也没有勇气过问。他回想起3年前的日报上写过的相关内容,卢修斯是一个人开车出门的时候意外坠崖,他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头条一出来周围所有人包括罗恩在内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唏嘘声。就算是对马尔福一家恨之入骨的罗恩也难免对这件新闻表示出了同情的意思,毕竟他再怎么讨厌他们也并不是真的想要置人于死地,更何况还是飞来横祸。还有一点哈利也没能想通,先不说日报上的信息是否真实,单卢修斯独自驾车此事就很古怪,他当时是要去哪里?出门的前一晚是熬夜了吗?还是开车的时候喝酒……究竟什么情况才能让那个心细如发的男人死于一场车祸?又或者这是一场自杀?原因似乎没有写明白,卢修斯的葬礼去参加的人也为数不多,至少哈利和魔法部的大部分成员都没有参加。比起意外,哈利更愿意相信这一切冥冥之中都被安排好了,它如此诡异,存在着不合常理的因素就像被一道雾霾遮盖了其中的真实。

 

第三天,哈利抵达相约地点的时候德拉科已经提前到了。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衫,和一条灰色的长裤,背对着哈利时不时掏出钟表查看时间。今天较比往日温度稍微降低了一些,温暖的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四周,将不远处的喷泉照耀得波光粼粼。德拉科把钟表放回外套里,不耐烦地踱着左脚,手在口袋里摸来摸去,一副想要抽烟又好像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犹豫不决的样子。哈利无意识地笑起来,他原本想远远地叫住德拉科,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为幼稚更加坏心眼的决定。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德拉科的身后,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离他只剩两步之遥,正准备从背后偷袭吓他一跳,却在下一秒,被对方的举动震慑在原地。

 

金发的男人以超乎常人的速度转过身,并且从袖口还是什么地方快速摸出了一把匕首,哈利没能看清这个动作,也没能看清那把匕首原先是放在哪里的,他甚至来不及作出解释,锋利的亮着寒光的黑色匕首已经赫然压制在他喉管处了。白色的鸽子从枝头飞走,抖落的枯叶被风卷到德拉科的衣摆下,他的眼神是哈利从没见过的冷酷,并且全身都覆盖着一种危险讯号,和他昨日甚至曾经印象里的德拉科截然不同,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哈利吞咽了一下口水,刀口要是再贴近一点他就要被割破喉咙了。他想了一下,抿着唇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心急如焚地颤抖着声音说:“放轻松,我不是坏人!”

 

时间过去了3秒,德拉科才从防备的警戒状态中回过神来:“……波特?”他那寒冷的双眸就像在一瞬间被驱散了阴翳,德拉科收回紧握匕首的手臂,用一种无辜的表情看着他,“你为什么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我背后?”

 

“拜托,我只是想开个玩笑!虽然那个玩笑差点要了我的命……”他看见德拉科将匕首的刀刃按回刀柄里然后顺其自然滑进袖口中,才终于放松地大呼一口气,因为重获新生而拼命呼吸。德拉科刚刚的眼神,还有那些熟练的应激反应,简直像是一个被抽空了感情的人偶,眼里除了杀戮与仇恨再看不出其他多余的情绪,哈利一想起手心就直冒冷汗,现在也没能冷静下来。

 

——那一瞬间,他是当真想要杀了我的。

 

“下次别开这种玩笑行吗?算我求你。”德拉科向上翻了一个白眼加快走路的脚步。

 

哈利忙跟其后:“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要那么警惕?还随身带着刀?”

 

“谁知道下一个转角遇到的是朋友还是敌人呢?”他冷笑出声,拉长的眼尾有种不知名的嘲讽,“防患于未然总归是好的。”

 

德拉科的步子总是稳健如飞,他走得又快又急丝毫不松懈,哈利走几步路就要小跑一段,否则很可能会被远远甩在后面。德拉科摸出口袋里刚刚没点燃的香烟,用打火机打了两次火才点燃,他抽烟的时候稍微放慢了脚步,哈利得以与他并肩同行。

 

他不经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这种东西还需要学吗?”

 

好吧,反正我确实不会。哈利只是这么想但没说出口,他看了下天空,刚刚的阳光已经隐匿起来了,天空变得暗淡了一些,有一种会下雨的可能。他们沿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走进一家影院,今天正在上演的是《包贝尔夫人》,德拉科买了两张票,熟练地接了一杯热茶就像一个向导携着哈利走进影厅。离开场还有两分钟,头顶的灯光已经关掉了,哈利朝着四周张望,他发现来看这场电影的基本都是情侣。自接到任务以来,哈利到伦敦已经三天了,除了第一天以外剩下的时间都是和德拉科全程黏在一起。一种全新的认知铺天盖地而来,在他的头脑内卷起风暴。

 

他们这算约会吗?

 

应该算吧,至少哈利是这么认为的。德拉科对伦敦太熟悉了,熟悉到哪条街哪条巷口里有什么店,就像这是他家一样。在他过去的回忆里,德拉科应该是非常讨厌麻瓜的,不过据他所知,现在德拉科正在做一个生意其中包含了和麻瓜的交易。他好几次想问问德拉科具体是卖什么东西的,可是每次话一到嘴边,对方就巧妙地绕开了这个话题。还有今天他闪电般的回击,哈利很确信,那个动作一定是他经过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经验才能做到的反应,哪怕是傲罗也得在实战中出演成百上千次才能有这种敏感的神经。如果只是一个商人,为什么要学习这些防身术?除非他做的交易在危险的边缘徘徊。德拉科身上的谜题实在太多了,他的行为举止,语言谈吐,成长经历,无不在吸引哈利去挖掘更多。

 

但是此刻,当他看向德拉科的侧脸时,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疲惫又寂寞的男人,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将那些隐藏起来。是的——德拉科看起来很累,尽管他本人或许不这么认为,也让自己表现得精神抖擞,可是他的面貌,他的举手投足间,他暗哑的嗓音,他缓慢的眨眼习惯,都在说明他晚上睡眠很糟,更甚者,他一个晚上都不睡觉。

 

“我的脸比电影更吸引人?”德拉科举着热茶,转过头来微笑地看向哈利,薄薄的双唇抿得很轻。

 

“呃,抱歉。”哈利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道歉,大概是因为一直盯着他显得很不礼貌,他又再次看向电影,刚好演到男女主在偷偷接吻。他们躲过仆人的追踪,在一个废弃的布满尘埃的仓库里专心致志地吻着对方,男主捧起她的侧脸,动情地如同吻着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哈利的脸有些红,他缩了下脖子,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也难怪周围都是情侣,他们两个男人看这种电影也太奇怪了。

 

但是——然而——尽管如此——

 

他不合时宜地幻想,德拉科如果亲吻他,会在什么情况下呢?

 

哈利的脸烧得更烫,隔着巨大的屏幕,震动的音响,他还是能听见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跳声。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幻想,正如他无法抑制咳嗽。看着屏幕里亲吻的一对璧人,他想象自己将德拉科压在某个伦敦的巷子里灰白的墙壁上,可能旁边会有一盏路灯,然后最好是夜晚。月明星稀,人声僻静,阒无一人的街道只有他们在忘情地亲吻。他会用各种方式亲吻他,也可能只是张开双唇邀请德拉科把自己的舌头放进来。怎样都可以,只要他们继续拥吻,别停下来,即使黑夜褪去赤裸的纱衣迎来白昼将至——

 

“下雨了。”德拉科突然说。

 

“啊……啊?”哈利没听清,他沉醉于自己勾勒的梦境里,绿色的眼睛显得恍惚迷离。

 

“我说,外面好像下雨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听见雨声了?”

 

“没听见,但我就是知道。”

 

他们离开影院,走到门口推开玻璃门,一阵强风袭来,刮起地上的水珠,漂泊大雨从天而落,哈利的衣摆瞬间湿成一片。

 

“用避雨咒吗?”哈利提议。

 

“白痴,在麻瓜世界用魔法,你想从魔法部离职吗?”德拉科哼了一声,他指了一下左手边的屋檐,“先跑到那边,然后看看能不能打一个出租车。”

 

“这么大的雨……啊,等等我马尔福——”

 

德拉科近乎是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哈利迫不得已只好跟上,豆大的雨珠落进他领口,冷得直打哆嗦。怎么今天出门的时候就忘了带伞呢?这里可是伦敦,雨天的情况连天气预报都懒得播报了,完全是看心情降下的。短短几步路,哈利的头发全湿了,他甩着头发,水花四溅,德拉科用手臂挡住小声地埋怨了几句。

 

“别像狗一样甩水,波特。”

 

“是你应得的,谁叫你就这么冲进雨里,拉都拉不住。”他说完又伸手抓挠着发顶,德拉科往旁边的角落挪动了一下,哈利又立马贴拢,就像是执意要把水花溅到他身上。看着德拉科愤愤不平又忍气吞声的模样,哈利只感觉心情大好,他想都没想就大笑起来,最后竟是惹得德拉科也嗤笑出声。德拉科的衣服也几乎全湿透了,他解开领口,将凸显的锁骨和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外套被他脱下挽在左手臂里。哈利咽了下口水,他的余光似有若无地往德拉科的胸口瞧,湿润的衬衫紧紧依附在灼热的肌肤表面,衬出一小片肉色的光景。

 

他只觉得浑身燥热。

 

德拉科毫无自觉,他仰着下巴,水珠从他的下颌滴落,光滑的发尾微微翘起,上面的雨露也滴答落下。他似是感觉闷热,一个劲地小声喘气,每当他张开口,粉色的舌尖就在温热的腔口蠢蠢欲动。哈利的呼吸变得湿重粘腻,他也扯着自己的领口,感觉脑袋昏昏沉沉身体躁动不安。雨还在下,哈利劝告自己不能再一直盯着对方看了,他转了下视角重新看向屋檐外落败的景象。绿色的植被楚楚可怜地迎接着狂风暴雨,屋顶的砂砾随着浩大的洪流滚落到地面,整座城市瞬间变得萧条沉闷。

 

“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沉默的气氛太让人难以忍受,哈利不由自主找些话题开口说道。

 

“你希望雨停吗?”

 

“额,你不希望吗?”他犹豫着转过脸,与德拉科默然对视,他的心脏仿佛中了一枪。

 

雾蒙蒙的、多愁善感的伦敦,逐渐淹没在这场及时雨中,他的耳边是轰鸣的雷声还有刺耳的闪电,那些雨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地落在黝黑的土地。德拉科的睫毛上也全是雨水,他眨动着,以一种迟疑的、忧郁的方式,将层层叠叠复杂的内心映在灰色的双瞳里。于是,一只蝴蝶落在哈利的心尖,轻轻煽动翅膀却刮起太平洋的风暴,让成千上万个小小的不可告知的缱绻陨落在就此一秒。他好似落进了一场幻觉中,找不到现实世界的出口,又仿佛迷失在森林中的旅人,只有尽头的光线是那唯一值得寻觅的方向。德拉科已然贴在了他怀里,两具冰凉的躯体相互依偎,他纤细的手腕触摸在哈利心脏的位置,他的呼吸声如此微弱,几不可闻,直到他仰起头颅,双唇如同含着一片花瓣,轻盈地落在哈利的吐息间。

 

他幻想过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接吻。

 

在他一手构造的幻想中,宁静的夜晚、无人的街道、温暖的气候都不及此刻半分心旷神怡。——这当然算不上尽善尽美,但足够摄人心魄。因此哈利想通了一件事,如果德拉科要吻他,那么何时何地都是最佳场所,即使此刻他们被雨困住,浑身湿透,脚下踩着软踏踏的烂泥,两个人的衣着打扮狼狈不堪,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又该是何其美妙。德拉科伸长手臂搭在他肩膀,哈利再也抑制不住,他也绝不再压抑了,将怀里的人束紧用力回吻。他们贪婪地吮吸着对方嘴里的甘甜,哈利宽厚的手掌压上他金色的脑袋,近乎掠夺一般吞噬着德拉科所有的呼吸。他要他窒息在自己怀中,他要这场雨永不停下,他要这天地都为这漫长又短暂的一瞬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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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在医院住了将近半个月,他的伤口在一周半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好了,可是哈利说什么也不让他出院。他悉心照顾着德拉科,为他带来新鲜的水果和当季的新品蛋糕,有时候也会带上罗恩和赫敏一起来探望。他仍然不擅长和韦斯莱们相处,脸上的假笑僵硬地挂在脸上,罗恩总是能被他的某句话点燃火苗,两个人一触即发便争吵起来。又过了一周,魔法部对德拉科的判决下来了,虽然德拉科的行为给魔法部带来了不少负面影响,但马尔福一家给孤儿院的捐款又被公之于众,因而看在哈利的情面上,判决结果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德拉科得为魔法部打一年白工,甚至出差车费都不给报销的那种。

 

好吧,不管怎么说,德拉科对于这个结果也没什么怨言了。他在魔法部义务工作了一段时间,终于抽空可以去一趟孤儿院,哈利一听说这件事就立马恳求让他同行,德拉科知道自己是甩不掉这个粘人精了,只好无奈同意。

 

“你没有自己的时间吗?”德拉科把文件递给他的时候,又被强行要了一个亲吻。

 

“我们在热恋期呢,德拉科,我粘着你有什么不对吗?”

 

“对,除了上厕所的时候,那是我为数不多的个人时间,别太荒谬,波特。”

 

“我又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他把德拉科拉到身边来,吻了一下他的手指,“你看我在酒会上有对谁这么兴致高昂过吗?别人一和我搭讪我立马就变得矜持了,之前那个奥利凡德家的千金想要邀请我跳舞,我说我……嘿你要去哪里?回来听我说话——”德拉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终于到了周末,德拉科庆幸至少他在魔法部工作不需要加班,虽然现在也没有工资。他们开着车来到孤儿院,这里较比往日热闹了许多,马尔福一家捐赠的金加隆总算是用在了正确的地方。围墙建筑从里到外翻新了一遍,绿色的油漆看起来生机勃勃,破旧的花台长出了新的玫瑰,这才是一个孤儿院该有的样子。他看着草坪上玩乐的孩童,回忆被拉扯到许多年前,他曾经看见自己的父亲在这里与他们玩耍。往事总是联系着现在,德拉科只看了一眼就匆忙离开,他绕开孩童聚集的地方来到一处遮阳树下,哈利有些担心地搂住他的肩膀,德拉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德拉科请求道。

 

哈利点点头,他在德拉科的侧脸落下一枚亲吻:“我就在不远处等你。”

 

确保哈利真的离开以后,德拉科才慢慢蹲下来,他抱住自己的膝盖均匀地深呼吸,感觉脑海里涌现出太多画面一时难以应对。这么多年时常让他感觉像一场梦,他仍然保持幻想,想象着某一天梦醒以后卢修斯还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开。德拉科不愿去承认事实真相,但他又确实杀死了那个该死的仇人,现在已经没有梦魇纠缠他了,却又一时不知该走向何方。他好似一帆孤独的船,摇摇晃晃地行驶在雾茫茫的海面,究竟何处才能靠岸?今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还能习惯平静的日子吗?莫名的焦虑在他胸口胀痛,德拉科揉了一下太阳穴,现在想这些还太遥远,他能做好的也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来。

 

“……我足够好吗?”这句话他问过卢修斯,也问过哈利,如今他选择问自己。

 

还不够好,但一定可以更好。这就是他对自己的答复。

 

德拉科重新站起来,他决定不再恐惧未来,因为他知道他从今以后都不会是一个人了。当他走回原来的树荫下的时候,哈利正在等他,他一看见德拉科脸上就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德拉科几乎是用跑的,他确实一秒都不想等待了,头也不回地奔进哈利的怀里。

 

“怎么了?”哈利温柔地揉着他的头发。

 

“没什么,我们走吧。”

 

哈利突然有些沉默,他抿着嘴唇,一副支吾其词的模样,看起来有话想说。德拉科睁着他那对灰色的眼睛,在温暖的阳光下像是一颗折射流光溢彩的玻璃珠,他不急也不躁,只是静默地等待着,如同等着戏剧最后的落幕。

 

“我其实刚刚偷看你了,因为我很担心你又要擅自决定一些事情……然后我看见你蹲在草地上,看起来很落寞……也很不安,让我想起你曾经说过你像一只迷途的鸟,嗯……你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他踌躇不定,手背在身后,耳朵被照得泛出红晕,“然后我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个安心之所,不再有任何麻烦找到你,你可以放心吃你喜欢的食物,睡很多觉,就像你过去那样。”

 

“说重点,哈利。”他屏住呼吸,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我……”他犹豫不定地从身后掏出一个丝绒的小方盒,哈利看了一眼手里的盒子又看了一眼德拉科,“我不知道现在算不算得上一个好的时机,也不确定你是否想要……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或许我应该挑一个更好的日子,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天……”他沉住气,决定一口气把话说完弥补一下他那可怜的表述能力,“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时间过去几秒,却漫长得让哈利以为今天已经结束了,他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脚在草坪上紧张地摩挲着软软的泥土,这副姿态倒是让德拉科看笑起来。他的笑声没有任何恶意,那是一种幸福的,带着对明天的向往的开朗笑声,哈利感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了。

 

“我怎么不知道救世主还有害羞的一面?”

 

“拜托,我真的在你面前超级紧张,嘿——别笑了,你还没给我答复呢。”

 

“你不是早就抓住我了吗?”他伸出左手,“事到如今还想什么呢?”

 

璀璨夺目的钻石铭刻着彼此的誓言,带着神圣的使命套上德拉科的无名指,这一刻如此突然,却又合乎情理。他的生活总是充满戏剧性,当曲折的故事终于走向结尾,埋藏在德拉科心里的疑问也有了一个满意的答复。时隔很多年,他回想起现在发生的一切,仍会感到难以置信的,这何尝不是一种乐趣呢?

 

那就等我老了以后再来慢慢回忆吧。德拉科牵起哈利的手,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是迈向更好的明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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