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奶冻小狗

孩子不懂事随便写着玩的

【哈德】飞鸟因何坠于深谷

元旦快乐!本来是圣诞节发的贺文但因为当时阳了所以没能写完,不好意思拖到了今天ww

summary:德拉科被魔法部判决为终身被剥夺魔法使用权,但在之后的日子里,哈利却重新找上了他,说有机会可以归还他使用魔法的权利,但条件是作为哈利的侦查对象经过一段时间考核才能确定。

本文设定上为双恶人,哈德两只都不是啥好东西,私设较多,车请走这里 ,如有不适请尽快退出。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1个多月了,德拉科还是无法忘怀。

 

他把毛衣叠起来,装在衣柜的底层,又翻出一件咖色的衬衣铺平挂在衣架上。纤细的手指整理着衬衣的领扣,触摸上纤维的质感,德拉科思绪万千。他摸索了几遍这件衬衣,上面的血渍在哈利强大的魔法下已经杳无踪影,可是他凑近时却感觉自己仍然能嗅见令人作呕的铁锈味。这是心理毛病在作祟,他安慰自己,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像跳蚤一样死去,魔法部根本查不到自己身上,更何况救世主扬言会保护他。

 

墙上的钟霎时响起来,如同惊雷一般让德拉科怵然,马上就是哈利下班的时间了,他得赶紧准备好晚饭。手忙脚乱地关上衣柜门,德拉科来到厨房,他拧开炉子上的火,熟练地用刀子切着砧板上的菜。

 

他几乎一无所有。

 

被剥夺了使用魔法的权利,约等于被驱逐出魔法界。伏地魔死后,马尔福一家即使在救世主的担保下也难逃厄运,尽管躲过了死刑,但活罪难逃。卢修斯被关进阿兹卡班后,马尔福庄园也被魔法部征收。“开心点吧,至少你们的脑袋还在脖子上呢!”德拉科离开大楼时,旁边的男生吹着口哨嬉皮笑脸说道。他没有看向他,即使现在身无分文了也依旧高昂着下巴,挺直背,每一步都迈得铿锵有力。生活似乎永远没有最糟糕的时候,因为明天总能比今天还要糟。雪上加霜的是,马尔福一家因为涉及前食死徒的身份,很多店并不准允他们进门,更别提工作。而且德拉科无法使用魔法,他现在的地位和费尔奇没什么两样,不,比他更低劣,连洗盘子的活儿都轮不到他来做。

 

“你怎么不把你的姿色利用起来呢?”

 

酒馆里的人高高地举起酒杯发出刺耳的笑声,唾沫星子喷得满桌子都是,德拉科擦着手里的高脚杯表情没有变化,就像屏蔽了外在的声音。他的无趣惹来下面的人更加肮脏的发言,嘴里说着侮辱的话,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是啊,一个漂亮的金发美人冷漠地伫立在吧台里,他的眼神如同枯朽的枝木毫无生气,他的双唇紧闭就像维纳斯的雕像一样迷人。他越是漠不关心,底下的人就越是猖獗。

 

“你妈妈也应该工作一下啊!虽然她年纪有些大,但是在这个年纪也比一些老太婆有模有样呢!”

 

“哐当——”德拉科手里的高脚杯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短暂地想这肯定要赔钱了,但是他的愤怒已经取代了所有的理智,整根末梢神经灼烧到发疼的地步。德拉科从吧台里面跳出来,揪起那个醉醺醺的男人,往他左脸上赏了一拳,周围响起一片惊呼,不乏有看热闹的人拍手叫好。

 

“怎么了?”年轻的店长从酒窑里出来,他刚刚在里面清点货品数量。德拉科看见他径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便松开了手,醉酒的男人仿佛没了腿骨般一屁股坐到地上。店长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视线重新回到德拉科身上,他轻声询问,“发生什么了?”

 

“……”德拉科咬着下唇,脸色铁青,看起来并不想说。

 

店长没有因为混乱的现场而恼羞成怒,他拍了一下德拉科的肩膀,继续耐心劝说:“如果我不知道事情的起因,那这件事就没办法解决了,德拉科,你知道我会站在你这边的对吧?”

 

“…他羞辱我母亲。”德拉科说得很小声,每一个字都嚼穿龈血,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多看一眼现场都头晕想吐。

 

店长并没有多问,他心里对整起事故有了一个大概猜想。德拉科作了一个最坏的揣测,或许明天就要和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说再见了,搞不好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还要向他索取赔偿费。想起母亲的药钱还有未支付的房租,他偷偷攥紧了拳头,暗自懊恼为什么自己又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店长清晰的声音:“我认得你,前几天来这儿喝酒被妻子逮了个正着,并且被威胁说如果再酗酒成性就要求离婚的男人,对吧?”

 

“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那个臭婊子打了我……他——”“如果你不希望我把今天你喝酒的事情说出去,现在就赶紧收拾干净离开我的酒馆。”

 

男人顿觉受了欺辱,但又迫于无奈,骂了几句脏话给自己涨涨气势却作用显微。气氛霎时有些紧张,可是店长仍保持着严肃的态度,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德拉科因为他的发言而感到有一股力量,店长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掌,示意他转过身来。他看着他的侧影,身体不自觉向店长的方向靠拢了一些。下一秒,男人愤愤不平地离开了,过了一刻钟以后,酒馆变回了之前的平静。德拉科瞳孔战栗着,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手心里全是冷汗,直到店长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跟我进来。”他说道,此时此刻他的声音让德拉科感到一丝安心。

 

“是要和我说解雇的事情吗?也是,本来我也没有给你带来什么收益还尽惹麻烦。”德拉科佯装无谓地说,他的目光一直死盯着某一块儿掉漆的地板。

 

“抬起头看着我,德拉科。”店长温柔而又有力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德拉科不敢违背,只好强迫自己抬起脸来。他感觉自己的脸被轻柔地抚摸,那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受过的待遇,这令得他有些惊慌失措,乱了分寸的样子太过于狼狈,德拉科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试图重回理智。

 

“噢你没有受伤,这真是太好了。”店长检查了几遍以后手从他的脸上离开,这使得他心里兴起一阵落寞。虽然这间酒馆的店长非常年轻,和德拉科年纪差不多,但是他的手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似乎经常做粗活。

 

“你不用对我那么好,反正我也不只不过是一个……”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句尾落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店长发出一声绵长的赞叹,他用手背轻盈摩擦着德拉科的眼角,声音忽远忽近就像陷入迷雾里,“我当时发现你的时候,你的身上全是雨水和淤泥,但你的眼神坚定、充满力量,在对角巷混沌的街道口像是一束坐落人间的光辉。”

 

这番赞美让德拉科的心跳乱了拍子,他从来不知道有一个人可以用欣赏的眼光去观察一名前食死徒。后面发生了什么,又说了什么,他全无印象,只记得他们后来接吻了,在灯光昏暗的酒窑里接了一个漫长的亲吻。酒馆的生意很好,德拉科也在努力学习不同口味的调酒配方,每次新品一出门口注定人山人海,纳西莎的医药费也有了着落。无聊的人还是会有,但德拉科已经可以做到完全不在意了,因为他眼里和心里除了自己的恋人以外容不下其他人了。他白天上班,晚上等着店长一起下班,有时候对方会喝一点酒,微醺的状态下邀请他跳舞。门外寒风大作,屋子里灯火通明,店长一边说着“你真美”一边挽着他的腰,每一步都踩在节拍上。德拉科感觉自己也喝醉了,否则怎么会如此幸福,他搭上他的肩膀,久违地红了眼眶,即使是这种时候,他也止不住想要哭泣的心情。但一周以后,纳西莎的身体终究架不住病痛折磨,离开了德拉科。德拉科看着棺木里的母亲,她闭着眼睛如此安详,就像终于获得了解脱。他突然觉得好疲惫,即使他才刚过26岁,却仿佛一夜之间变得苍老。下葬那天哈利也来了,德拉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不记得自己有邀请他,但是他就是来了。绿色的眼睛永远充满善意,他看向德拉科的时候带着悲悯,这刺伤了他的自尊心。

 

“别走,求你。”哈利拽住他的手腕不让其离开,他压低声音,“我有话想和你说。”

 

葬礼结束以后,店长回到酒馆继续工作,德拉科请了半天假,他被哈利带到了一家不算人多的咖啡厅。他还是没法完全适应这种场所,左顾右看,担心有异样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这儿的咖啡用的是进口咖啡豆,德拉科尽管早已没在上流社会生活,但是味蕾却保持着对事物的鉴赏。咖啡的醇香唤醒他对食物的向往,没忍住抿嘴笑了一下,在看到哈利盯着他的唇瓣时,又尴尬地收起嘴角。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很喜欢这里的咖啡?”哈利笑起来,他也端起杯子小酌了一口,雾气浇淋在镜片上,他施了一个无声的咒语将其弄掉。

 

“是你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我才跟你来的。”德拉科表明了长话短说的意思,他决绝的姿态让哈利有些难堪地摸了一下鼻子。

 

“最近你过得怎样?没了——额——魔法以后,生活这些还方便吗?”

 

“如果你是来和我叙旧的话,那么抱歉,我恐怕没这个时间陪救世主闲聊。”

 

看他一副作势要走的样子,哈利赶紧峰回路转直奔重点:“魔法部那边好像决定同意归还你使用魔法的权利。”

 

德拉科抽搐了几下嘴角,他感觉自己的胸膛仿佛被大象踩了一脚。这个消息冲击力太高,让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他自主在脑海中重复读了几遍哈利说的话,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或是出现幻觉。

 

“……真的吗?”憋了好半天,德拉科才鼓起勇气问道,他现在还是不太肯定这是不是自己昔日的死对头开的一个恶劣玩笑。

 

“真的,是上头商量后的结果,不过……”哈利看起来有些为难,他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不管怎样,有这个机会可以重新拥有魔法,德拉科说什么都不会放弃,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深渊里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的人。

 

“就是……嗯,这个需要考察期,然后这段时间,魔法部派我监视你。”

 

德拉科哑口无言,他沉默了半晌,哈利也不敢出声。虽然这是魔法部的决定,但是也要看德拉科本人的意愿,他不确定德拉科是否愿意长时间和自己接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哈利坐立难安,感觉备受煎熬。他用目光征询着德拉科的意见,救世主一直有一双湿漉漉的惹人怜爱的眼睛,人畜无害,就像一只无辜的小狗。德拉科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目光飘远了一些。

 

如果有魔法的话,那么自己在酒馆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没有人可以再来打扰他的平静生活,然后未来自己也能……提起“未来”这两个字,德拉科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座花园,土壤里种着玫瑰,他的未来应该是有鲜花和雨露的,如果可以再贪心一点,那他希望可以和自己爱的人长久生活下去。

 

“那就按你说的那样。”德拉科敲了一下桌子断言道。

 

哈利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刚刚愁眉苦脸的样子烟消云散,蓦地凑过来:“太好了,我其实没想过你会同意。”

 

“是吗?我感觉你就是断定我会同意才来找我商量这件事的。”德拉科斜睨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能预知事情的结果。”哈利的笑容僵持了一秒,他又莫名摸着自己的鼻子,老老实实坐回椅子上。

 

他们分别以后,德拉科回到酒馆,店长正好在调酒。年轻英俊的男人看见自己的恋人,当即停下手里的工作,笑脸相迎地招呼他过去。德拉科被他一把拉入怀里,两个人拥吻了一会儿,他才帮德拉科脱下外套。

 

“你先休息一下,我忙完这一单就可以下班了。”

 

酒馆的灯换了一批新的,现在的灯光较比以前更明亮温暖了,或许是圣诞节快来了,店长已经在窗子上拉起了漂亮的彩带,可能再过几天门口就会摆上圣诞树。说起圣诞,德拉科曾经无比憧憬这个节日的到来。他喜欢在团聚的日子里,和家人一起分享节日的喜庆。无论是飘落的雪花还是巫师街上欢快的圣诞歌谣,甚至连讨人厌的格兰芬多都显得顺眼了许多。他一直不介意在圣诞节给波特三人组送礼物,即使他从没有真正送出去过。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但不幸中的大幸是,至少现在他的心情还算美丽。而且今天得知自己又能重拾魔法之后,感觉今后遇到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了。

 

酒馆里最后一批客人也离开了,店长挥动着魔杖,大门“砰”一下关上了,牌子翻过来变成“打烊”。

 

“等很久了吧,坐在这儿冷不冷呀?”他说着,把德拉科的手放在唇边呵了一口暖气,弄得掌心有些痒。

 

“不,没多久,我喜欢看你忙里忙外的样子。”德拉科缩了下脖子,他不擅长说情话,每次这么说都会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样说,又会让计划提前了。”店长呵呵笑着,他的笑容在灯光下如同温柔的融雪。

 

“什么计划?”

 

店长意外的有些害羞,他往衣服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德拉科屏住了呼吸。

 

“我本来想等你生日再给你的,但是……抱歉,我真是个心急的男人是不是?”他打开来,里面陈列着一枚戒指,小小的钻石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辉。这种材质的钻石,会在夜间变成流光形态,纹路幻化成波纹的图案,德拉科印象中自己的母亲也曾有过一枚。

 

“这确实……不,我不能收,我……还不够优秀,它和我并不相配……”德拉科推辞着,他当然想答应,但是现在的他什么能力也没有,华丽的珠宝让他更加自卑,就算收下了也没有勇气戴着手指上。

 

“那它就可以见证你的成长了。”店长捧着他的手,翻到手背,在上面印下一个誓言的亲吻,“无论你最终变成什么样的人,它都是你的。”

 

戒指渐渐套上德拉科的无名指,冰冰凉凉的触感刺激着细嫩的肌肤,手指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这种奇异的感觉所带来的喜悦难以言喻。为什么现在的一切都如此美好?就好像上帝知道了他所承受的所有苦难,在今天全部得到化解。德拉科看着对方眼里的小小的自己,那是一张从没显露过的表情,如果要给一个定义,他在心里用贫瘠的语言描述着,或许是“幸福”吧。

 

还是等开春的时候再举行婚礼吧。店长斟酌着说,德拉科没有任何意见。他们在离酒馆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两层楼公寓,比较令他欣喜的是,这套公寓刚好有一个院子,虽然不是很大,但养一些植被还是没问题的。

 

回酒馆的时候,哈利早早就坐在吧台前面的位置上了。他看见德拉科,友好地打了一个招呼,要是换做平常德拉科是一定会冷嘲热讽的,但现在是工作时间,他有这个义务和任何踏进这家酒馆的人作出礼貌回应。

 

“今天魔法部不上班?”德拉科拿出酒具放在桌子上视若无睹地问着。

 

哈利好像以为他想和自己聊天,便打开了话匣:“当然上班,但是我可以不去,我去年几乎没有放假,休息日都囤着呢。”

 

“这么清闲真让人羡慕。”德拉科把菜单递给他,“今天想喝点什么?”

 

“有什么好的推荐吗?”哈利接过菜单以后压根没看过一眼,他全程盯着德拉科的动作,似乎对酒没什么兴趣。

 

“火焰威士忌可以吗?店长改了一些原本的配方,喝起来和其他酒馆的不同。”

 

哈利听着他嘴里说的另一个人,眼神变得犀利了一些,但还是保持着笑意,撑着下巴轻声问:“他今天没来上班吗?”

 

“他今天是晚班,怎么了?你有事情找他?”德拉科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疑惑地看向哈利。

 

“不,没有事。”哈利合上菜单,“那就火焰威士忌。”

 

德拉科伸手过来收走菜单,用的刚好是戴戒指的那只手,哈利看向他的无名指,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没有松开捏住菜单的手,转而提问:“…你结婚了?”

 

“没有,还没有,只是求婚。”不知道什么原因,德拉科说得有些着急,他气息都有些紊乱,迅速换了一只手接过菜单。

 

“和谁?”哈利仿佛顿悟一般,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和酒馆的店长吗?”

 

“这不关你的事。”德拉科感到有些头晕,他只想赶紧做好那杯该死的威士忌,然后打发哈利离开。

 

“……”哈利没有说话了,他安静地坐着,秉持着一个侦查人员的身份,目光从未离开过德拉科身边分毫。

 

德拉科快速调着酒,他知道哈利在看着自己,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但还是有些心虚。他会来其实也不奇怪,昨天才说过会监察自己一段时间,只要忍一忍就好了。德拉科心不在焉地调好了酒,他递给哈利的时候,对方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笑意。尽管他喝下去了,但德拉科很确信,他对手里的酒完全没兴趣。喝完酒以后,哈利也没有离开,只是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德拉科突然说道:“我去买点树莓。”

 

“这个时候离开店不要紧吗?”

 

“很近,就在对面,马上就会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解开缠在腰上的深色围裙从吧台出来。

 

“那我和你一起。”哈利说着就要起身,德拉科想制止他,但是对方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你的监察方式真像个跟踪狂。”

 

哈利听到这番话也没有生气,他只是看着德拉科,似笑非笑地说:“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德拉科不止买了树莓,还买了果酱和番茄汁。他抱着两袋东西,看起来有些吃力,哈利想要帮他分担一些,却意料之内遭到了拒绝。

 

“不用了,反正很快就回酒馆了。”他沉思,如果哈利帮忙,那他一定会用魔法,不会像自己这样和一个麻瓜一样用手托着纸袋。所以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他的所作所为即使毫无恶意,也在折磨着他的尊严。

 

“没事,让我来吧,我力气肯定比你大一些。”哈利没有掏魔杖的意思,他自作主张伸手接过其中一个纸袋,这反而让德拉科措手不及,其中一个纸袋落到了地上。他蹲下来,这下是真的有些狼狈了,德拉科伸手的同时哈利也伸出了手,他们两个碰到了一起,就像触电了似的,德拉科迟滞了一秒,迅速地撤回了手。

 

哈利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什么都没说,他帮他拿起纸袋,示意回去吧。下午的时候,哈利并没有在酒馆待很久,他接到一封通告就离开了,兴许是回到了魔法部。现在他可是大名人,虽然从上学的时候就一直都是,但哈利明显比起学生时代更繁忙了。德拉科和店长交替了工作,他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风有些大,德拉科走到二楼阳台准备关上窗,却在地板上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小鸟。

 

“真是可怜,被野猫抓的吧?”德拉科把它带回屋子里,小心地清理了伤口,小鸟在他掌心里很安静,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他的心惴惴不安着。

 

哈利的出现严重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他现在看起来成熟又稳重,对任何人都很友善,即使是对一个前食死徒也同样如此。但德拉科也在心里确信,离他远一点,不要靠近。这是没来由的防范心理,德拉科持备着这样的直觉,像他那样的人,远比外表上看上去复杂得多,如果太近——德拉科咽了一口唾沫,他没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可能会被撕碎。

 

第二天上午,鸟的精神恢复了许多,已经可以进食了。德拉科轻轻地用食指蹭了一下它的下颌,毛茸茸的,让他想起小时候纳西莎送给他的会说话的熊。他回酒馆的时候,气氛突然有些压抑。每个人都看向他不说话,包括店长,脸上也没了往日温存的笑意。

 

“喂喂,这些人是怎么了?终于酒精中毒脑子出现问题了吗?”德拉科开着玩笑说道,但是店长仍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德拉科,今天的早报你看了吗?”

 

“什么早报?”德拉科听得云里雾里。

 

他挥了一下魔杖,一份早报垂直落入德拉科手中。他没有看标题,映入眼帘的大图是他和哈利蹲在街上,那个角度看起来像是亲密的交谈,两个人的手也叠加在一起。这是昨天发生的……德拉科迅速回忆着,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看向标题,上面赫然几个大字写着:救世主一直不肯公布的秘密恋人竟是前食死徒德拉科·马尔福先生。

 

“这……他们这是在胡说八道,我和哈利波特一点关系也没有!”德拉科愤怒地把这份早报揉成废纸团扔到了地上,他的目光锁定在自己恋人身上,别人他管不着,但是至少他要店长相信自己。

 

“不用那样看着我,德拉科,我并不怀疑。”

 

说谎。德拉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质疑却佯装无谓的态度,而且演技还如此拙劣,一眼就被看穿了。他想为自己的清白作出一些解释,又觉得疲倦,索性回到了自己的吧台,开始闷不做声调起酒来。过了几分钟,哈利走进酒馆,直接坐到了德拉科的吧台前。

 

“看看你做的好事。”德拉科打着冰沙,就像把那堆冰当做哈利的脸一样使劲锤弄着。

 

“嘿,这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那些记者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追着我就像一群鬣狗一样。”

 

“噢那我猜,和你靠近的人一定都很不幸,就像我的遭遇一样。”

 

“我明明是给你带来好消息的。”哈利撇了下嘴,他打量着德拉科脸上的表情,那些直白的目光让对方有些受不了,使得面前的金发男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哈利对此感到很满意,他十指交叉,神态专注地说,“那件事你没有向别人提起吧?”

 

“什么?”

 

哈利压低声音:“就是魔法部考虑归还你魔法使用权的事情。”

 

“……没有,一个人都没说。”德拉科小声地回答。

 

“包括他?”哈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方向,远处店长正在整理酒杯。

 

“嗯,如果告诉别人会怎样?”

 

“千万别给任何人说!本来你是要去阿兹卡班的,能够像现在这样生活只不过是失去了魔法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更不要说归还魔法使用权,这在往期的事件里也没有过先例,但部长是看在我的再三请求下才特别安排此特例。要是让别的被判案的食死徒知道你有这个特权,那不就乱套了。”哈利放松地靠在后座上,“这件事是完全保密的,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魔法部可能会撤销我帮你争取到的权利。也就是说我本来应该暗中侦查你,但我想了一下,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这样也比较容易推进结果。”

 

“帮助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德拉科谛视着他,就像要从他的眼神里看破一道谜题。

 

“额,和好处没有关系,只是……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在我与伏…黑魔王的决斗里帮过我,而我却没能帮到你些什么。”哈利的脸上写满愧疚,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直视德拉科。

 

他知道哈利指的是审判的事情,但是事实上如哈利所言,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事到如今来说这些也没有意义,哈利能对过去既往不咎也已经算宽恕他的过错了,德拉科叹息了一声,他无法指责他却也无法感谢他,这两者于此都同样沉重。他把酒递到哈利的跟前,酒水还冒着气泡,冰块儿晃的哐当响了一声。

 

“喝完你就回去吧。”

 

“你几点下班?”

 

德拉科眨了下眼睛,他也努力压低声音:“问这个做什么?你不会要在这里等我吧?”

 

“不行吗?”哈利歪了下头。

 

“别开玩笑了,你在这儿会影响我工作,没什么事就赶紧回魔法部。”

 

“都说了,我在休假呢。”哈利笑了一下,德拉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不经意间向旁边看了一下,又迅速将目光移回德拉科身上,“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先回去了。”

 

“求之不得。”

 

哈利离开以后,德拉科把擦洗过的杯子递给店长,对方没有收。他有些诧异侧过头看了一下,旁边的人铁青着脸许久没出声。看起来好像在生气,但是德拉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把杯子平放在桌子上,想凑近他索取一个拥抱,却听到对方冷冰冰开口:“你和他关系很好?”

 

“怎么会?要我说几遍你才会记住我说的话,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吗,我看你们有说有笑的,还以为你们关系很亲密呢。”

 

“你不会吃醋了吧?真可爱,让我亲亲。”“别闹了德拉科。”

 

他第一次拒绝他,这让德拉感到不是滋味,但最让他受伤的是对方怀疑的态度。德拉科第一次和他闹了冷战,两个人工作时间除了必要的对话以外就没有交谈过了。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太多,他不知道自己的恋人是喜欢冷战的类型,而他恰巧最不擅长应对这种,他宁愿他们彼此争吵,或者斗殴,总之好过于尴尬的对白。每分每秒都是折磨,而店长看起来也没有要道歉和好的意思,他当然也不会让步,下班的时候连告别都没说就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被懒懒散散靠在墙上的哈利吓了一跳。他看到德拉科过来了,直起身子拍了一下衣服上的墙灰,随性地给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嗨。”

 

“你怎么在这里?没回魔法部吗?等一下,难道你一直在等我下班吗?”德拉科语无伦次地说,晚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杂乱无章,哈利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帮他整理着头顶的发丝。圣诞节刚过,积雪皑皑,德拉科的睫毛都沾上了一些白色颗粒。

 

“你心情不太好吗?要不要去吃点什么散散心?”

 

“……不用,我得赶紧回去。”

 

“你有什么急事吗?”

 

“也没什么急事不过……”“那我带你去吃一家很好吃的意大利菜,口味和在霍格沃茨晚宴上吃的很像,你会喜欢的。”

 

他不由分说,拽着德拉科的手臂就离开巷子,救世主不愧是长年累月的锻炼体能,臂力大得惊人,德拉科被拽得一个匍匐就往前晃晃悠悠地前进。

 

“都说了,我没那个心情——”

 

“所以我才说想带你去试试嘛,搞不好那个时候心情就好了呢?”

 

他一时语塞,不过确实当下是不想回家的,去哪里都好,德拉科想把今天的烦心事抛之脑后。哈利这么积极地接近他也是为了完成工作吧?毕竟他还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他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重新获得魔法的使用权,这对他往后的生活是必须的,因此才能对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忍辱负重。

 

一路上德拉科的话很少,他一直听着哈利在聊工作上的事情,以及去韦斯莱家的派对上发生的各种匪夷所思的事。

 

“……所以罗恩被赫敏修理得很惨,甚至都不让回家,到我那儿过夜了。”哈利一口气说完,他对着空气哈着白雾,眼光迷茫地望着前方拐角的路灯。

 

“女韦斯莱呢?”德拉科突兀地问道。

 

“你是说金妮?”哈利满脸疑惑,“你怎么突然想到提起她?”

 

“没什么,你刚刚的话里好像没有提到她的名字,但是我记得你们的关系…挺好的。”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有些别扭地把围巾提高了一些,盖住自己下半张脸,眼睛沉默地盯着灰色的地砖。

 

“噢……我和她没有来往了(说这话的时候德拉科眨巴了下眼睛愕然地看了过来),怎么了?你好像很意外?”

 

“我以为——不,没什么,还有多远?”德拉科不自然的态度引起了哈利的注意,他好像踟蹰着要说什么,但是再三深思以后还是选择没说。

 

“前面就是了。”

 

那顿饭吃的很奇怪,倒不是说饭菜有什么不对,只是他们的气氛很诡异。德拉科一边吃一边想,自己是以什么角色来和哈利共进晚餐的?如果是侦查对象,一般来说,会带对方去自己喜欢的餐厅吃饭吗?他偷瞄了几眼对面的人,黑头发的男人看起来悠然自得完全沉浸在美食里,这样反而是斤斤计较的他显得怪异了。

 

德拉科看着哈利一饮而尽手里的红酒,他明明在酒馆的时候并不会如此惬意地饮酒。

 

“我们这样算是朋友了吧?”

 

“哈?”德拉科皱了下眉。

 

“我是说,你看,我帮你在魔法部争取了权利,又带你来吃饭,我们是不是算关系很好的朋友了?”他看起来完全醉了一样,一直傻乎乎地挂着笑,眼神澄澈单纯。

 

“谁要和你当朋友?”

 

“是吗?”哈利把酒杯放下,他脑袋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目光突然变得湿润氤氲,声音也像带着水汽,“或者你想和我发展成另一种关系?”

 

德拉科停下了手里的刀叉,他感觉自己的身子硬得像石块儿一样,刚刚吃进去的牛排有种想要呕出来的错觉。

 

“别紧张嘛,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当真了?”

 

德拉科生气地用力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他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气恼还是害羞,但这二者其实也没有差别,他的愤怒往往伴随着羞耻。哈利撑着脑袋,散漫地叫来服务员又给自己续上一杯新的,他的手指仍然敲打着桌面,一下两下。

 

“马尔福。”他突然唤道。

 

“什么事?”德拉科抬起脸来,刚好正对上他碧绿色的眼睛,四目相对让他显得窘迫,一时之间更想逃走了。

 

“我可以叫你名字吗?”

 

德拉科微微斜着脑袋,看起来还在咀嚼他的话语。

 

“可以的吧?我们不是朋友吗?”哈利又强调了一遍。

 

“随你吧。”他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德拉科。”在德拉科低下头的瞬间,哈利的眼睛亮了一下,“——我们早该这样的。”

 

他和店长的争执俞吵俞烈,不可分休,两个人都无比固执,说什么也绝不退让。不出意外的,他和哈利一起吃饭的照片又上了日报头条,配文仍然是引导人们暧昧遐想的措辞。德拉科食欲不振,他开始犹豫自己选择的路是不是正确的了,想要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的恋人,却又碍于特殊性不得不加以隐瞒,可是两个人最重要的难道不就是信任吗?

 

小鸟的状态恢复的很好,翅膀上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应该很快就能再次飞起来了。它乖巧地靠着德拉科的手掌,黑溜溜的眼睛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他,小小的黄色脑袋左右摇摆着。——如果他能使用魔法的话,这点伤口一定很快就能治愈了。德拉科叹了一声,今天是他的休假日,可以暂时不用回酒馆。他无所事事,穿上外套,打算出门买一些东西。

 

治疗创伤的药已经用完了,他去药店买了一些。最近感冒的巫师很多,药店这几天也有些供不应求。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正在执勤的傲罗大队,哈利也在其中。

 

他想不动声色地离开,无奈被对方一眼看中。他看见哈利给自己的同事打了一个手势,便朝着自己的方向小跑过来。

 

哈利看着他手里提着的药袋:“你生病了吗?”

 

“不是给我买的。”德拉科摇摇头,“我最近捡到了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鸟,这是我买回去给它涂的药膏。”

 

哈利朝后面看了一下,他有些急不可耐:“你等我一下,我这边忙完去找你。”说完这句话,他赶忙跑回自己的队伍里。

 

“谁要等你。”

 

他们执勤的范围包裹了整个对角巷,看起来这次要处理的案件非同小可。德拉科坐在蜂蜜公爵门口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他现在对甜食没有那么大的需求了,一个月都鲜少会买一次。五颜六色的糖果固然让人心情很好,但他的生活并不需要那么多甜蜜,那会让他堕怠。

 

“抱歉等很久了吗?”哈利提了一块儿蛋糕过来,他递到德拉科怀里,“这是他家的新品,我顺手买了一件。”

 

“要是你觉得讨好我,我就会感谢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德拉科也没有把糕点还回去,他和药袋放在一起,一只手提起来。

 

“我可以去看看吗,那只受伤的鸟。”

 

“我干嘛要带你去看,侦查范围那么广连我的私人住处都不放过?”

 

“我只是觉得自己可以帮你一点什么,这在工作范围之外,用治愈类魔法,它会好的更快。”哈利眼看德拉科还是执拗地保持敌意,他双手举起平放在耳边,认输地说,“我不进去,就在楼下等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别把我想的那么小气,招待客人用的茶和点心我还是有准备的。”德拉科冷哼了一声,他思忖着,还好店长今天也不在家里,否则又要起一连串误会。他的生活真的已经很累了,疲于应对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德拉科自知问心无愧,等这一切结束以后再作解释也不迟。

 

哈利一路跟着他回到公寓,德拉科在此之前确实没有招待过任何人来这间屋子,他在前面拧着钥匙,感知到后面的目光在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又有些莫名的尴尬。德拉科把哈利安置在客厅沙发上,给他带来一杯热茶,盘子里还有一些曲奇。

 

“是你做的?”他问道。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店长买的。”

 

“……”哈利本来拿起来准备放入口中的曲奇,又被他放了回去。他端起热茶吹了一口凉气,沿着杯子边沿浅尝了一口,“很好喝。”

 

德拉科没有回应他的褒奖,进屋里把小鸟捧着拿出来,在哈利的眼皮底下松开并拢的手指,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他的掌心钻出来。

 

“伤口好很多了,但还是飞不起来。”德拉科不敢用力地抚摸着它的翅膀,“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受伤的,我发现的时候浑身是血的倒在院子里。”

 

“那它如果没遇到你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哈利抽出魔杖,用顶端对着它的翅膀,“我试试看……快快愈合。”

 

和斯内普教授比起来,哈利的治愈咒就显得逊色了许多,并没有对伤口起多大的推动作用,德拉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算了,反正我买了药,再过几天就会好了,我也没指望你能帮上忙。”

 

哈利坐了一会儿,他的视线坐落在房子的各个角落,就像是要将这间屋子里里外外看透。

 

“现在你过得很开心吗?”长久的静谧以后,哈利发声询问。

 

德拉科没有立马回答,他沉默了几秒,哈利观察着他的表情。

 

“算不上开心,但是对比以前要好得多。”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但愿如此吧。”他说这话的时候,摸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过去的事情,包括魁地奇还有火焰杯,提起德拉科做的徽章,哈利无奈地笑着,手里的茶很快就见底了。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待了两个小时了,德拉科送他来到门外。

 

“和你聊天都让我忘记时间了,真不可思议。”傍晚的风很大,哈利搓了一下手掌。

 

“如果这算恭维的话,我欣然接受。”

 

“接受吧,你完全配得上,那我走了。”哈利转过身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他又叫了一声德拉科的名字,“下次,你来教我泡茶吧?”

 

“得了吧,我可不会做无用功。”天色已晚,德拉科站在灰色的苍穹下,他的侧脸被风拂起的金发遮住了部分苍白的皮肤,白得几乎与天幕融为一体了。

 

“我等着你。”哈利拉长了声音,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他的吐息也消失在冬日的气息里。

 

争吵,是最能刺伤一段关系的武器。

 

他多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但是不能说,而德拉科每每看到店长失望受伤的眼神时,心口也在传来阵阵疼痛,好像被刀刮去了一块儿肉。如果这段关系走到了尽头,那导致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则是平安夜这天,店长从外套里掏出来的几张照片。上面无一例外都是他和哈利这些天的朝夕相处。抓拍的人似乎很会找角度,他把每一个暧昧的瞬间都完美捕捉到了,堪比日报上胡说八道的头条。

 

“你派人跟踪我?”德拉科气得浑身发抖,他说话的时候都不确定词组有没有排列正确。

 

“重点是这个?难道不是你心里有鬼吗德拉科?如果你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为何恼羞成怒到这种地步?”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只是……”“说下去啊,你们只是什么?只是上个床的关系是吗?”

 

“……我不能说。”德拉科咬着下唇,他绝口不提的样子就像是在默认,这激怒了眼前的男人,他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上,包括书本和相片,一把揪住德拉科的手臂,将他压制在桌子上,“你要逼我对你用吐真剂?”

 

“不……求你,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如果要分手的话我可以和你分手,但是唯独吐真剂……”他的双唇被对方的虎口卡住,不让其出声,德拉科惊恐万分地盯着他,身体卖力地挣扎着,却被对方死死桎梏住。

 

“你竟然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德拉科……你甚至不惜和我分手也要保全和他的秘密,我真的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

 

德拉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恋人一直有一双湛蓝色的双眸,温柔注视他的时候就像一片风平浪静的海面。而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他在他的眼里找不到自己了,找不到那个让他着迷的完美的自己。爱情熄灭以后,只留下嫉妒和悔恨,德拉科很明白,他们两个再也不能回到当初了。他想,他本就一无所有,所以不害怕失去。但是当有人告诉他,他其实可以接近太阳时,那就不管付出什么,都要到达彼岸。唯独这件事,德拉科绝不会失手。

 

他使上浑身的劲从店长的手心里挣脱出来一只手,摸到抽屉里的一把剪刀,那是他给小鸟剪纱布用的,握在手心里时感觉血液涌向四肢百骸,眼眶发烫。德拉科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说,他快速而又干脆地将剪刀插进了对方的胸膛里,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打湿了他的袖口。

 

圣诞节的钟声敲响,万籁俱寂的街道倏然亮起节日的彩灯。远方的教堂,孩童的歌声嘹亮甜美,赞颂着今晚的圣歌,牧师翻开手里的圣经,恳求上帝赐予人类神圣美好的恩典。德拉科听着窗子外面欢快的音乐,他往后退了一步,扶住桌角才勉强直起身子。

 

上一次看到那么多血是什么时候?

 

德拉科抹着脸上的血渍,他细想开来,那得追溯到大战之前。当时他被迫替父亲为伏地魔办事,黑魔王几乎是把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了他。那几日浑浑噩噩,度日如年,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回到校园,只能麻木地继续修着消失柜。他记得很清楚,在被哈利发现以后,他们于冰冷的盥洗室对峙,灰色的记忆蔓延开来,尽头染出红色的花朵,开满他的全身。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而如今,是他再次与死亡面对面相望。

 

倒下的男人没了呼吸,血液流淌在他脚边,德拉科用另一只还没有被血染红的手捂住了口鼻,他才发现,即使想哭也再流不出一滴眼泪。大门开着,走进来了一个人,德拉科四顾茫然,甚至没有意识到那个人来到了他身边。

 

“德拉科。”哈利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你来做什么?”德拉科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自己衬衫上的血渍还有地板上了无生息的男人,不自觉笑了起来。

 

“我说过,希望你可以教我泡茶。”

 

“那真是不凑巧,我现在有点忙,可以在客厅等我吗?”

 

他的话音刚落,哈利冲过来从背后搂住他肩膀,炙热的吐息洒在他耳后,像是情人间甜腻的呢喃。德拉科手上的血还没有干涸,他握住哈利的手腕,弄脏了他的胳膊,却迟迟没有发声。

 

“我会帮你的。”他听见哈利这么说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可以全心全意地信任我。”哈利的话充满某种蛊惑性,就像是恶魔在低语着将他拉入深渊。他一边说一边用双唇轻轻蹭着对方的耳垂,手臂将怀里的人束紧,“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德拉科,你会相信我吗?”

 

“……我不知道。”他给不了任何决定性的答复,但哈利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尽管他看不到身后的男人有什么表情,但他感觉得到对方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手不安分地摩挲着他的腰。

 

“我会保护你的。”哈利深吸了一口气,他缓慢地、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这次终于用心品尝了他调的酒一样,带着微醺一般陶醉地说,“——毕竟,你现在只能依靠我了吧?”

 

德拉科感觉自己听到了灵魂深处的嘲笑。

 

血迹被清理的一干二净也仅仅只是挥动一下魔杖的功夫,厨房又变成事发之前的状态。德拉科披着毯子,沉静地紧闭双唇靠在沙发上,哈利给他倒来热茶。他麻木地接过去,饮了一口,薄薄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尸体你要怎么处理?”德拉科突然对着空气发问。

 

“我会带走。”哈利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回复了。

 

“带走……带去哪里?”德拉科终于抬起头看向哈利所在的方向,尽管他的手还在发抖,也强迫自己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

 

“这不关你的事。”哈利顿觉自己说话有些强硬,又立马改口了,“我会处理好的,总之你不用担心。”

 

“告诉我——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想我有权知道,如果你要我相信你,那你就不能对我有所隐瞒。”德拉科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被冷风吹到的缘故,听起来有些声嘶力竭。哈利的眼眶有些深,他看着德拉科消瘦的身影吞了一下口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坐到德拉科身边。他一经坐下,对方就朝旁边挪出了半个手臂的距离给他腾出空间。

 

“我会将这件事布置成一场完美的食死徒袭击案件。”

 

哈利的语音刚落地,德拉科立马要说出反对的话,但是他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哈利握着他的肩膀,语气沉着却又不容拒绝地说:“你想反对什么?现在的你又是以什么角度来说出反对的话?事情已经发生,你还能指望有别的解决途径?别天真了,马尔福,你在这起事件里几乎没有任何话语权,如果还想拥有魔法,甚至未来或许还能重新回归马尔福庄园,就按照我说的来。”

 

德拉科感觉自己的左肩被捏得生疼,但更疼的是他对当下境况的无能为力,那几乎让他窒息。哈利说的一点也没错,他身份卑劣,如果不尽力将这起事故与自己的生活剥离开来,那么魔法部会第一个怀疑到他身上。但他看向哈利,为什么眼前的男人竟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这真的是被魔法界爱戴的那个救世主吗?他该是永远对苍生怀着怜悯和慈爱。为何眼前的人对于死亡,可以做到如此漠不关心?冷酷的就像被冻结的心,漠视着生命的轻重,哈利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温度可言。

 

 “……为什么你对于另一个人的死亡,可以如此坦然从容?”德拉科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空灵而又破碎。哈利将他额角的碎发撩于耳后,轻描淡写地说,“或许是因为,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吧。”

 

那日以后,他鲜少离开过房间。

 

新的日报又送来了,漂亮的猫头鹰眨巴了几下眼睛,用喙清理着羽毛,又扑扇翅膀随之飞走。德拉科不用去看都知道,哈利把事情处理得很成功,救世主神通广大,即使是在伪造案件这件事上也手到擒来。他没有吃东西,却也感觉不到明显的饥饿,哈利中途飞路过来看了他,给他带了一些糕点,稍后又回到魔法部工作。德拉科打着赤脚走到客厅,打开了其中一份糕点,是草莓蛋糕。他叉起一块儿,抿了下唇,又放了回去。

 

这里或是那里,都是他曾经美好的回忆。

 

不管怎样,他死去的恋人曾经为他的生活带来一束光明,使得他积满灰尘的冰冷的灵魂死而复生。用重要之人的生命去换取自己理应获得的权利,这一切值得吗?他曾反复多次询问自己,在每一个无法入睡的夜晚都剖心噬骨地拷问自己。他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身体状态每况愈下。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收养的鸟,现在它定是羽翼丰满,早就离开了吧?德拉科顿觉有些落寞,又倍感欣慰,至少它是自由的,没有被囚禁在牢笼里。但他还是执着地去察看了一番鸟所在的地方——偌大的桌面,却再没有生的气息。

 

黄色的生灵不再如往日一般叽叽喳喳,它安详地侧倒在桌子上,双目紧闭的样子让他想起自己棺木里的母亲。

 

“那就到我那里去睡。”哈利突然提议道。

 

连着一周,哈利每天都会来看他,德拉科早已习以为常。他沉默地看向哈利,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似乎还在回味着他刚刚话语里的意思。

 

“我说真的,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到时候生病难受的可是你自己。到我那儿去睡吧,德拉科。”哈利继续劝说着,他把毯子给德拉科披好,又对着他的手哈了一口热气揣进自己外套里。

 

德拉科没有拒绝的意思,哈利默认他同意了,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哈利的住处不比他好上多少,也是空空荡荡的房子,寒冷在角落肆无忌惮蔓延。德拉科冲了一个热水澡,他的头发还没有吹干,整个人病恹恹地侧躺在哈利的大床上。月光似有若无地倾泻而下,落在他洁白的长腿上,像是为他掩了一层朦胧的白纱。他感觉身后躺了另一个人,却没有精力翻身去看,哈利一双修长的手环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温热的怀里带。

 

“…波特。”“嘘——我就只是抱抱你。”

 

他确实只是抱着他什么都没做,德拉科忍不住想要嗤笑出声,但他转念一想,又没有什么好笑的,这点微不足道的温暖让他心头的石头落下,反而身子放松下来以后变得容易睡着了。他们像是深夜里互相舔舐伤口的狼匹,拥抱着消散不去的寂寞,妄图做一场没有尽头的美梦。

 

经过那一晚,哈利并没有放他离开,扬言在他身边可以更好地保护他,继而央求他留下来。德拉科虽然对他的提议置若罔闻,却也没有执意离开,便也随他去了。但在他屋子里的这些日子确实无聊,平日这个时候德拉科该去酒馆上班了,可是自从事件发生以来,酒馆就拆了,好像之前的生活与他毫不相干。德拉科实在没有事情可做,只好得闲的时候打扫屋子,偶尔也负责哈利的晚饭。再过了一些日子,他把自己的一些衣服带到哈利的房子里,和他的衣服叠在一起。包括那间衬衫,德拉科每次翻出来都会心疑地翻来覆去查看,上面确实一丝血迹都没有了,可是他还是忐忑不安,脑海里关于那日的画面仍历历在目。

 

今天哈利回来得有些晚,吃过晚饭以后,德拉科将餐盘放在洗手池里。他曾经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最鄙夷的工作却是如今最得心应手的事。刚拧开水龙头,还没有打上泡沫,哈利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德拉科却还是僵直了身子。哈利这些天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与他亲近,说毫无居心那是不可能的。德拉科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却也没有明着阻止,他一直在思考,这样的现状要持续到何时才被打破?

 

哈利的手开始向上抚摸,沿着缝隙探入德拉科的衣服里。微凉的指尖在触及火热的肌肤时,德拉科缩了一下小腹,腰也不住地打颤。他感觉对方得寸进尺地吻着他的后颈,炙热的吐息近乎融化他的耳际,如果此时再不出声制止,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但德拉科仍然没有出声,他憋着声音,咬紧牙关,手指都嵌进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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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关系算什么?德拉科问不出来话了,他的嗓子干涩难耐,而今夜又荒谬可笑。就像做了一场梦,他在心里得出总结,希望梦醒之后一切都回归正常。

 

那晚并不是最后一次,接下来的日子,他总是被对方以各种方式索取。他好像变成了救世主赖以生存的养料,离开他就无法独活。某一天夜晚,两个人筋疲力尽,德拉科听见哈利说着“我爱你”,他忍不住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紧接着,他听见对方梦呓一般,话语轻飘飘如一缕炊烟,滑入他的耳际:“以后就让我照顾你。”

 

这是一份承诺,他想,可是为时已晚,他不愿再去相信任何人。德拉科现在想的,只有自己那唾手可得的魔法使用权。

 

“你在拍什么?”德拉科正在煮汤,他转过头的时候迎来一阵白色的闪光灯,听到远处传来“咔嚓”的声音。

 

“没什么,就想把你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哈利笑得有点傻,他玩弄着手里的相机,这么说着,又举起来拍了几张。

 

“别这样,我觉得很奇怪。”德拉科抬手挡了一下,他生气地一边笑着一边搅拌着锅里的内容。

 

“你不喜欢拍照?”

 

“也不是,但是我实在没什么好拍的。”

 

“你不知道你有多美。”

 

德拉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看着哈利正在擦拭相机的镜片,一副屏气凝神的模样,丝毫没留意德拉科正在看他。这句话好像一把锤子,敲开了回忆的枷锁,他突然说不出话来,也笑不出来了。遥远的记忆里也曾有人这么说过他,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对一个前食死徒说出这般夸赞?他发愣的样子引起哈利的注意,他来到德拉科的身边,拉过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带着他一路吻到客厅。

 

报纸散开来,德拉科被压在地毯上,他的脸刚好正对着其中一张日报。头条上,哈利·波特的脸正对着镜头自信地笑着,嘴里说着“只要有我在魔法界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会尽全力保护我所热爱的一切。”德拉科近乎痴迷地抚摸着那张照片,他回想着事发当天,哈利在面对死去的尸体时冷漠的表情,就好像死亡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而如今,这张照片美好得和德拉科记忆里的他毫无关联,仿佛本身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在看什么?嗯?”哈利把他的脸掰过来,向他索吻,脸上有些不快,“被照片分心了?德拉科,好好看着我这里啊,我才是活的。”

 

“你才是真的哈利·波特,是吗?”他顺从地张开嘴,含着对方柔软灵活的舌尖,带着笑意问道。

 

“不然还有其他的哈利·波特?”

 

德拉科被他吻了一阵,紧接着,他的胸口重新被压回柔软的地毯,哈利顺着他的后背密密地留下一地亲吻。

 

“至少头条上的他比你更像哈利·波特。”德拉科自言自语道。他感觉身后的动作停了下来,德拉科扭过头,正对上对方疑惑的神情。

 

“别开这种玩笑。”哈利半开玩笑地斥责道。


车请点这里 


他也没了困意,但并不打算延续刚刚的热情,德拉科蓦地转过身来,哈利以为他想要索吻,却听到对方幽幽地开口:“——是你杀死的吗?”

 

“你说什么?”

 

“鸟。”德拉科眯着眼睛,含着某种不知名的陌生情绪,他一脸倦怠,却唯独眼神无比清醒,“鸟是你杀死的吗?”

 

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哈利还是很忙,他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案子,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但是他绝不在办公室睡觉,只要一下班就回家。德拉科帮他打理着屋子,他不爱出门,一个人的时候会看书,也会喝着下午茶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外面的雪花簌簌飘落。某天的下午,德拉科打开了哈利的相机,他记不得对方是什么时候买的,又或者在自己搬进来之前就存在了。他想知道哈利都拍了些什么,这些日子里,这架相机记录了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德拉科翻着里面保存的照片,基本都和他有关,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但紧接着,往后翻阅的动作停了下来,连同着他脸上的笑容一起消失殆尽,空气突然变得冰冷,德拉科瞳孔颤抖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相机里的照片——那张和当初印在头条上的两人合照一模一样的照片。

 

“你知道吗,野猫是无法被驯服的。”

 

哈利抬起头,他才意识到赫敏还在和他说话。但他并没有为自己的走神道歉,只是目不转睛看着街角的另一个方向。

 

“哈利,你在听我说话吗?”

 

“啊,听着的呢,你继续说。”

 

赫敏喝了一口咖啡,她也看向哈利所看的方向,但是那边什么令人在意的事物都没有,于是只好继续说下去:“我说我家楼下的猫啦,是一只流浪的猫狸子,罗恩曾经提议过收养,但是野猫其实是无法被驯服的,即使它们表现得与你再亲近,也不会完全信任你。”

 

“那真是可惜,说起来我还没有收养过任何一只动物呢。”

 

“你可以考虑一下猫狸子。”

 

“不了吧,我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哈利搅拌着手里的汤匙,这家咖啡厅是他在纳西莎葬礼后带德拉科来喝过的,他还记得金发的男生喜欢喝这家的拿铁,味道尝起来和别家的有所不同,奶味浓郁,咖啡豆也很香醇。

 

“说真的,你刚刚在看什么?”赫敏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似乎什么事情都无法逃过万事通小姐的眼睛。

 

“我刚刚好像看到德拉科了。”哈利不确定地说着,他感觉自己看错了,但又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理由会看错。

 

“马尔福还在你那里住吗?”赫敏有些不可思议,她仍然保持着观察的态度,试图从哈利的神情里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他除了我身边还能去哪里吗?”

 

“额,你这么说让我有些意外。”赫敏的表情变得古怪,她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就好像他变成了某种你的专属物品,你知道,我和罗恩并不是很赞同你把他留在身边。”

 

“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他留在我身边很好,我可以照顾他。”哈利透过镜片直射过来的目光让赫敏觉得有些渗人,她说不出哪里令人生寒,却又认为那并非友善的意思。哈利喝着咖啡,他愉快地叹息一声:“说起来,德拉科也很像我收养的猫。”

 

“你这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一件事。”赫敏说,“我昨天看到他了,在图书馆借了一些书。”

 

哈利看起来不太高兴:“他如果有什么行程一般会告诉我才对。”

 

“那我猜他肯定也没有告诉你关于他准备报考魔法部一职的事情。”赫敏随意地说出了一件惊人的事实,哈利如她所想的一样对此毫不知情。

 

“……什么时候的事?”

 

德拉科在魔法使用权回来以后,竟然在计划着这件事吗?哈利和赫敏分别以后没有去甜品店买甜到发腻的糕点,他径直朝着回家的方向使用幻影移形。哈利用咒语打开门锁,一进门就看见德拉科躺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书籍,地毯上还堆着其他几本书。他打了一声招呼,却没有抬头看向哈利,俨然已经变成了屋子里的主人那样随心所欲。

 

“我听赫敏说,你准备报考魔法部?”哈利扯着自己的领带,他脱下外套以后坐在德拉科的旁边。

 

“是啊。”

 

“我很惊讶。倒不是说惊讶于你准备做的这件事,只是,你应该和我商量一下?”

 

德拉科合上书,他抬起头来,慵懒的灰色眼睛洋溢着冷淡的漠不关心的情绪:“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应该什么事情都要和你说?这是什么时候立下的规矩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利抓挠了几下自己的头发,看起来一筹莫展,“但是,我们是伴侣关系,这件事关乎着你的未来,我想我应该有这个权利参与其中,至少你应该让我知道你的计划,除非你所设想的未来里没有我的位置。”他又霎时有些懊恼,眼里布满阴郁。

 

“但是现在你不是也知道了吗?”

 

“如果不是赫敏和我说,我压根就不会知道,我需要的是你自己来告诉我。”

 

“好吧,我猜我是忘记了,因为我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次了,好吗?”

 

哈利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德拉科已经放下了书来到自己身边,他的身姿较比他们更早之前的会面而言更加妩媚,且更主动。德拉科拉下他的身体压向自己,直到两具火热的胴体相互紧贴。哈利即使有万般抱怨也全无介意,他嗅着德拉科身上的香气,魂牵梦萦地与他接吻。他战后第一次看见德拉科,是在葬礼之前。他看着他即使遍体鳞伤,也绝不向命运低头。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容易自暴自弃的男生,受到一点挫折就会站不起来,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恰恰与回忆里的德拉科相反。

 

“完美”这个词语因何而出现?如果世间根本没有完美的事物存在,它被创造出来的意义是什么呢?

 

哈利能够想起来与这个词语相匹配的,只有昏暗的对角巷里,德拉科仰起下巴闭着眼伫立在暖色的路灯下这幅画面。他像是遗失在人间的珠宝,又像是海盗穷极一生追寻的宝藏。这样的存在,哈利并不认为除他以外有其他人可以享有。他如同自己丢失的另一半梦境,悄无声息地被风雪掩藏起来,太近会融化,太远会破碎。

 

漫长的冬天过去,魔法部又开始新一轮的招人,德拉科也踊跃报名了。筛选是一个复杂的过程,部长首先会从几千份名单里抽选出第一轮天赋上比较适合的人选,再从其中淘汰一些觉悟不够高,面试不过关的名次。这样往复几遍,直到选出最合适的人。德拉科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他在第一轮就被筛走了,失落了一小段时间,但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来。哈利安慰着他,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好陪在他身边,尽可能有求必应。

 

六月马上要来了,德拉科的生日也近在咫尺。哈利请了一整天假,只为了陪他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派对,但他们并没有请其他人来。说是派对,也只不过是一顿浪漫的二人晚餐。德拉科不喜欢热闹的场所,也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哈利深知他的习惯,便也遂了他心愿。按照往常的惯例,他们吃过饭以后,享受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性()爱。德拉科满足以后就会变得异常乖巧,躺在哈利的怀里就像一只餍足的猫。他光洁的脊背裸露在空气里,接受着对方一阵一阵的爱抚。哈利喜欢他背部的线条,德拉科能感觉得出来,不论是做()爱的途中还是结束以后,对方都会亲吻或是抚摸那里骨骼的形状。

 

“生日礼物你想要什么?”哈利吻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温柔地询问。

 

“什么都行?”德拉科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头顶的男人。

 

“先说出来我听听。”

 

“我确实有一件想要的。”德拉科翻过身躺平在床上,哈利顺势压到了他身上,从他的下巴一路吻到脖颈,酝酿着第二波热情的欲火。

 

“说出来它就是你的。”哈利一边亲吻,一边试探着将手伸到后面抚摸,那里刚刚才使用过,摸上去还有些柔软,基本上不需要太费力就能将其打开。

 

“你可以帮我把档案递交给金斯莱部长吗?我不想每次都等着被筛选。”

 

哈利愣了一下,他坐起来,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有些难为情。如果由他来递交档案申请,那约等于在给德拉科开后门,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过。这个要求一经说出来,如果要答应,那考虑的事项就很多。德拉科也没有往心里去,他摆摆手:“不行就算了吧,我只是随口一说。”

 

听到他这么说,哈利一时心急,以为自己让他不高兴了,又赶紧接口:“也不是不行,我帮你试试……”

 

“真的不要紧?看你很为难,你知道,我也不是非得要你这么做。”

 

哈利看着德拉科略有些失望的表情,说什么都不顾了,直接断言答应下来。德拉科喜笑颜开,他捧着哈利的脸亲了又亲,心情好到不行。

 

“我可真爱你。”他突然说道。

 

“再说一次,德拉科。”哈利埋入他胸口,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声。

 

“我爱你,哈利。”

 

他说这句话时,心跳仍然没有变化。

 

第二天哈利确实帮德拉科递交了申请,从他的手里接过档案会比大众筛选的更容易被相中,但实际情况能不能竞选也得看运气。第一次做这种事,哈利心里有些慌张,但他又确实希望德拉科心情好一点。过程一波三折,不过总得来说完成了德拉科的生日心愿。接下来的日子里,哈利不得不着手于一件案子的调查。部长开了紧急会议,那天晚上哈利没有回家吃饭,等到下班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他脱下外套递给德拉科,这些日子都是他帮自己打理衣服,不过不同的是,他不需要用手去做了,重新拥有魔法以后也只是挥动一下魔杖的功夫。

 

“不可能,我根本没给任何人说过。”

 

围剿食死徒的计划被暴露了,金斯莱找来哈利质问,他并不是存心想要刁难,但这起事件是由哈利负责的。

 

“开会的时候你也在,除我们以外没有其他多余的人在现场。”哈利矢口否认,他努力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仍然没觉得有任何疑点存在,“应该是因为其他原因暴露的。”

 

“但是这件事也是因为你的疏忽。”

 

面对自己的失误,哈利也没有找借口解释,这件事全权交由他对接,作战计划会失败即使不是他的原因,问题所在也要由他负大部分责任。哈利下班时心情很糟糕,他基本上一整天都在开会,上一个任务失败了,接下来又有新的工作安排到他头上,可以说根本没有留给他喘息的时间。但好在德拉科一直安慰他,让原本焦躁无比的心情变得舒缓一些了。哈利重新打起精神,着手于案件的调查里。

 

但即使哈利调整好状态,仍然出现了严重的差错,他们第二次围剿计划依旧以失败告终。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哈利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敌人会知道他们的路线?他回想着开会的人,罗恩和赫敏向来守口如瓶,随从作战的搭档也跟了自己好几年,不应该怀疑到他身上。那么告密者究竟是谁?哈利因为再一次的失误被金斯莱叫到了办公室里谈话。部长的意思,是让哈利停职一段时间。

 

“我不在的时候,谁来代替我的职务?”哈利不满于这样的结果,他几经愤怒之下强制性保持理智,压着脾气对金斯莱提出质疑。

 

“你放心,我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可以很好地接手你的工作。”

 

他这番话,是想要找人把自己替代的意思吗?

 

“是我认识的人吗?”哈利想要问出更多信息,可是部长只是挂着暧昧的笑意什么话都没说。

 

他被打发回家,收拾自己桌面的文件时,竟然有一种冷清的萧瑟。夕阳的余晖照耀在空荡荡的椅子上,哈利没想到自己从职以来,会遇到如此沉重的打击。那个人——是明天来吗?他的办公室要变成别人的了。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哈利回到了家中,德拉科跟往常一样接过他的外套,帮他挂起来。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哈利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德拉科,祈求从他那里得到一丝慰藉,但是他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交给他处理,是要怎么做?他一夜未眠,一种无力的虚脱感从心底迸发出来,事情的发展蹊跷而又诡异。如果他们开会的时候不存在第三个人,那么告密者有没有可能是自己身边的其他人?哈利能够接触的人只有少部分同事,更多的时候都是和赫敏罗恩结伴同行,办公室也是独立设计的,鲜少有其他人可以接近他。如果告密者能够从他身上获得信息,会从哪里下手?哈利把自己代入其中,他想,如果是他的话,最方便快捷且不容易被察觉的方式,就是用窃听咒安置在另一个人的贴身衣物上。

 

一股恶寒蔓延让哈利倒吸一口凉气,他细想开来,唯一能接触到他衣服的人,只有德拉科。

 

但是第二天醒来,德拉科早就不在屋子里了。哈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赶往魔法部,自己的办公室坐着的不是别人,正好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伴侣。

 

“你在这里做什么?”哈利捏紧自己的拳头,他站在门边低哑地问道。

 

“不是昨天告诉你了吗,让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德拉科没有看他,眼睛上下扫着手里的文件,从容熟练,就像百般练习过一样。

 

“处理?指代替我的位置是吗?”哈利关上门,他踩着光滑的地板,走到德拉科的面前,碧绿色的瞳孔不再如往日那样荡漾着蜜糖一般浓稠的爱意,声音冷漠且生硬,“我早该想到的,德拉科,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就一直在计划着这样的事情吗?”

 

金发的男生抬起脸,他纤细的手指点着自己的唇瓣,带着温柔的笑意,和每一个与自己相拥时的夜晚一模一样。他也站起身来,来到哈利的身边,修长的指节滑过他的下巴,抚摸着心跳的位置。

 

【野猫是永远不会被驯服的。】

 

忘了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此时此刻,竟如此清晰地刻进了脑海里。

 

德拉科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他帮哈利打着领结,用甜美的嗓音宛如夜莺在歌唱,柔韧却又带着力量慢条斯理地说:“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哈利。”

 

一无所有的人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就会拼命往上攀爬,即使翅膀再也不能飞起来。哈利看着他眼里深不见底的黑暗,溶于灰色的雾霾中,就像一道暗影,把光芒吞噬殆尽。

 

“我再问你一遍。”德拉科已经帮他系好了领带,他凑近他耳边,吐出的热气盘旋在颈窝,却仿佛诞生于冬雪之夜,让他身体因为寒冷而打颤。

 

“——鸟是你杀死的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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